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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注视着王越,沉默良久,这才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陛下慎思在理。若不是经陛下提点,微臣至今难以想象,以军功封侯的石大将军居然会参与到叛乱队伍里”
王越话刚刚落下,便觉不妥!在皇帝面前称呼叛贼为将军似乎有触怒龙颜的味道。
不过要是论起石亨的军事才能。王越对他那是发自心里赞叹,明朝军队论冲锋之能,石亨勇冠三军,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朱祁钰扫视了一眼王越,见其头颅微低,心中自是洞悉其想法。
“术业有专攻,石亨这厮打仗确实是把好手,但若论起党政这块!朕可以当他爷爷”
王越闻言心中微动,开口道:“依陛下之言,似乎已经找到解决眼前困境之法?”
朱祁钰没好气的瞥了一眼王越。心想:这厮端的精明至极,一句话就想转移话题,还想窥得帝王心头话。
朱祁钰淡淡说道:“朕心中已有上中下三策。但在之前,朕想先听听王兄对此有何高见?”
他巧妙的把问题还了回去。同时他更想听听这个日后成就不低于石亨的帅才,看看其是否真如史书记载那般博览兵书,用兵如神。
王越闻言,面色微微一颤,旋即陷入沉默之中。
朱祁钰大马金刀的坐在龙椅上,顺带抿了一口茶宫廷御茶,一点没有催促其的意思。
这是一道选择题!
但是在王越心中也是一道送命题!皇帝此时设下天罗地网围剿石亨等朝廷叛党,自然不可能因为蒙古入侵而搁浅计划。但若是在此时杀了石亨,抗蒙之战中无大将能出其右,势必危及大明疆域。
杀!还是不杀!这显然是个问题!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天子心意是世上最难揣摩的。如何巧妙的回应圣上,既满足了帝王心意又能解决问题,这才是关键所在。
王越沉凝了半晌,缓慢开口道:“臣以为!陛下既断定夺门之变会在近几日发生,不妨先按照原定计划执行!”
瞧见王越的答复,朱祁钰端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淡淡点头道:“然后呢?”
瞧见天子圣颜毫无波澜,王越心头极为忐忑。
莫非陛下听出话中潦草塞责之意?
“然后先行平叛京畿之地叛军,再对外。届时可先将石亨等人下狱!杀与不杀,全凭圣上裁定”
朱祁钰闻言,脸色微微一松!随机自顾自地说道:“王兄的意思是攘外必先安内。先按照计划将石亨等一众叛党如数下狱,后面抗蒙战争委实无将之际,再启用石亨戴罪立功!”
“微臣正是此意,诚然!再度启动石亨,会有武帝时期‘李广利’之事发生可能性,虽然李广利当年情形和现在情形如出一辙之,但却又是完全不同版本”
王越一口气说完,便静静地看向朱祁钰。
这主意也帮你出了,风险也说明白了,这下不算敷衍了事了吧。
“王兄此言甚合朕意,但此属朕之下下策”
王越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暗暗想到:难道陛下还有更好的办法不成??
朱祁钰看着王越沉思的模样,不想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朕之上上策唯独王兄能担此大任!”
“陛下,臣力小体弱,如何能担上策??”王越百思不得其解,他一个七品芝麻官,虽自小博览古书,但并无带兵打仗之实战啊。
陛下莫非想让自己去和蒙古人打???
看出王越脸色的狐疑之色,朱祁钰似笑非笑地说道:
“朕之上策就是将石亨等叛党斩立决后。借此功将王兄连升三级,火速调往延绥,镇守边关!中策即遣信使去往河套同蒙古太师孛来商议明蒙朝贡之事,据朕所知,近段时间蒙古多部时有饥荒,若是此时恢复明蒙贸易,孛来定不会再度叩关”
王越听完后心里大惊失色:等等!信息量太多,让我消化一会。
陛下欲借夺门之变火速提拔自己!但是代价就是即刻奔赴边疆应对那剽悍的蒙古骑兵?? 那么自己能撑几天呢?
上策否定完,中策也不行!即使恢复朝贡贸易后能暂时延缓蒙古骑兵南下。
但是又会回到正统年间的旧制当中,蒙古人在对明朝贡之中虚报、多报人数,然后明朝也不会一直当冤大头,会不断削减朝贡赏赐,到了最后又会生出许多战事,比如著名土木堡之变就是因朝贡贸易的不平衡导致。
王越心里认为,这中策都要比自己去镇守边关靠谱点,虽然也不是什么长远之计。但是为何还会被陛下至于上上策,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勇了?
他可没这么自大,也不会天真认为自己能力超常,会平白无故地被陛下破格提升。
这其中定有隐情!
朱祁钰一直观察着王越,瞧见这厮居然低头沉默不语,大致猜到了什么。
定是这厮心头疑窦重生吧。
也罢!既然已经将王越绑定在这皇权独船上了,自然要向其解释清楚,若真按照上上策执行,必须要对其心里安抚一番。
“王兄不必疑虑,朕这样做自是有道理的“
“按照朕的计划。王兄率军入驻延绥重镇后,当坚闭城门不出,做好防守即可。蒙古铁骑擅长野战并不擅攻城,料想一时半会也攻不下边关”
“说到这里,朕想问问王兄,我大明火铳最多射程可达多远?”
王越立刻答道:“为五十步到一百步距离!对待蒙古重甲骑兵有效杀伤范围仅为三十步左右”
朱祁钰端起茶杯,请呡一口茶水提润咽嗓后,神秘一笑说道:
“若是朕告诉王兄,工部匠人已经研制出了能射一百步至二百步射程远,且单人就能快速使用的新型火铳。王兄会做何感想!”
“陛……陛下,这……这是真的吗??”王越闻言,有些激动,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朱祁钰,极为失态地说道。
这火铳的威力他可是亲眼目睹,当年在山东监察御史驻地的多次剿匪行动他都有参与,亲眼目睹了大明火器的无上风采!
工部真的研究出如此长远射程火器??且不需要以往的两人配合使用。如此一来,我军完全可据城坚守边关啊。
两百步的距离,足足较之前提高了三四倍距离。最主要的是单人便能使用,解放出来的多余兵力,能极大地加强守备能力,不等蒙军靠近城池,就会遭到大面积伤亡。
守城能力直线上升啊!
“此事事关重大,朕万万不会拿此事说笑,另外新型火铳有两种,名为火绳枪和燧发枪!前者比之前的火器不仅射程提高数倍不止,最主要的是其稳定性和连发性大幅度提升,炸膛率降低至一层,而且其枪管口径大大加粗可灌注更多火药和铅弹,能轻易击穿我大明百炼钢锻造而出的高精重铠”
什么?百炼钢锻造的重型铠甲都能轻易击穿。那可是本朝最为顶尖的铸造术打出的最坚硬铠具啊。
那打在人身上不得开几个黄豆大窟窿来??
王越满脸的不可置信,似乎还未从朱祁钰爆出的惊人信息中缓过劲来。
“不过火绳枪的缺点就是在雨天时受潮不能使用,这也是其唯一弊处,另外一种新型火铳燧发枪倒是填补了这个缺点,而且更为的优秀,足以改变一场大型战争的走向,但是成批研制出来至少得半年以上时间”
“饶是这火绳枪,目前都需要少则三月以上光景方能赶制出一批。为今之计。朕便是希望王兄能驻守边关为工部匠人多争取一些时间”
“另外中策也可以双管齐下,为我们的新型火器研发争取一定时间。”
“不过朕是真的有意大开明蒙两国间贸易往来,这其中还涉及到了国税和边关税等细节问题,若是处理妥当,又能为大明国库补充一道极为可观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