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缙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雨早就停了，但屋顶上的积水还顺着屋檐淅沥沥地落着。
她轻轻翻了个身，拿手臂盖在眼睛上挡光。
梦里的内容有些记不清了，但身上的僵硬酸痛却很明显，好像她实打实地和什么人打了一架那样。
“阿姐，阿姐。”殷离在屋外啪啪啪地拍着门，“你起来没有，午时都过了，快起来吧。”
好吵。
等她收拾好起身出门，殷离早将东西摆了一桌子，那开心藏都藏不住，倒与昨夜瑟瑟发抖的模样判若两人。
几日不睡今天还这么精神，年轻就是好。
“姐，快点，最近秋意重了东西冷得快，再不吃就全凉了。”
缙云瞟了一圈院子，早就让殷离打扫干净了，昨夜的痕迹是一点不见，连那点子焦味都被雨水冲刷得闻不出来了。殷离这孩子，胆小是胆小了些，但还是很勤快的。
她又看了看桌上堆积如山的吃食，摸着筷子在桌边坐下：“你进城了？”
殷离：“嗯，我早起收了院子这一地羽毛，就想去异宝阁碰碰运气。”
夜枭虽说是妖物，但它的羽毛与寻常鸟羽没有任何区别，且颜色质地也不怎么招人喜欢。总而言之，屁用没有，能碰什么运气。
殷离却是满脸洋溢着高兴和骄傲：“你知道吗，我人还没到异宝阁，就碰到了位先生，说那羽毛看着不错，让我挣了笔大的，瞧。”
他将腰间的钱袋解下来，得意地在他姐面前晃晃：“买了这一桌子，还剩这么多呢，如果悠着点，够我们用上大半个月了。”
缙云嘴里嚼着个饺子，盯着那钱袋子却是一脸深思。
什么人会花大价钱买一袋夜枭的羽毛？若不是钱多人傻，便是有什么意图。
想到这，她掐着诀，召出了昨晚的追踪咒。灵光过处，一张虚幻的黄纸出现在她指尖，自底端慢慢燃起一点火苗，慢慢烧将上去。
宣州。缙云皱了皱眉头，这么巧？
“这是什么？”殷离见有火，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好在那火苗很小，也烧不到他身上。
缙云将手指甩了甩，挥掉那抹虚像，将桌上一个油纸包打开：“昨晚的鸟，跑了一只。我放了个咒在它身上，它回的是宣州。”
油纸包被打开了，里面躺着一只香飘四溢的……乌鸡。
缙云皱了眉头，盯了它一会儿，想起昨夜殷离说的夜宵，胃里抽了抽。
长得有点像……不行了，她吃不下口。
她眼一闭，又将油纸包了回去，默默地把它推到殷离面前。
殷离：“宣州？你是说，昨晚的放枭鸟的人，在宣州？”
缙云：“八成是吧。”
“哦，对了。”殷离拍了一下脑袋，从胸襟里掏出张折得皱巴的纸，“我今日在城里看到的，说是近日风气不畅，怪事频发，恐有妖邪作祟，招人除祟呢。”
招人除祟？
坐镇宣州的是齐氏一派，老世家了，支脉庞杂，门徒众多，实力强劲。不然怎么吞下这边北九州，成为中洲抵挡北冥的第一道屏障。这么厉害的官家土霸王居然搞不定邪祟，还要声势浩大地招揽游士，想想就不正常。
缙云：“别坑我。”
殷离把纸抖到她眼前：“没坑你，你自己看看嘛。”
缙云撩起眼皮扫了那纸片一眼，目光落在那被着重圈出来的赏金上。
币万贯，灵器一，固灵丹三。
钱财另论，光宣州齐氏出品的灵器和固灵丹都是万人追捧。什么邪祟值这么个价？更不正常了。
缙云接了那纸，折两下揣进怀里：“我明日去一趟。”
坑就坑吧。她们现在日子过得紧吧，何必同钱财过不去。
殷离摩拳擦掌：“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缙云抬起头：“你收拾什么？”
殷离瞬间垮了脸：“阿姐，你不会想留我一个人在山里吧，那邪物要再来怎么办，我会被叼走的。”
缙云：“那邪物的幕后黑手在宣州，你跟着去，说不定是自投罗网。”
“那……那……”殷离在独自留下和自投罗网中纠结得不行，就在他以为自己横也死竖也死的时候，突然抓到了事情的关键——她姐才是护身符。
殷离：“自投罗网就自投罗网，总比在这儿坐以待毙的强。你走了，要是他们又派那些东西来山上怎么办，我又打不过，又逃不掉！”
缙云被她问住了，确实，就凭殷离这性子，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带着就带着吧。
宣州，是边北九州的核心，又是齐家本家所在，自然不像周遭村镇一般荒凉。
入了城门，便是一条九蟒大街，笔直宽敞，走到底，就是齐家的宗府。
这儿是边北，本就各色人等众多，普通百姓与修士混居。齐家也不太拘着，修灵气的、诡道的、巫术的，只要不惹是生非，都能进外市做做买卖，打听打听消息。因此，路旁茶楼酒肆商铺林立，奇珍异物琳琅满目，一派繁荣热闹的景象。
缙云和殷离进了城，不奔宗府而去，却拐进了一条支路，左转右转，在一个馄饨铺子坐下了。
殷离抱着包袱跟在她身后，有些无奈：“阿姐，这会儿还没到饭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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