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缙云与那桌子默默对峙了两日,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僵着手指握起了笔。
写字不像识字,听懂了不算,得手练懂了才行。可她握了这么多年的刀剑匕首,杀人的手早就忘了笔该怎么拿。
于是,玉林在看到桌台上的墨迹后,脸上第一次有了变幻莫测的表情:“你这写的……”
起收分明、提按适宜是不敢奢求了,字体大小不一,笔画胡乱拼接,要不是知道她抄的是静心咒,都要认不出来这写的是什么了。
缙云让他看得心烦意乱,啪地一下将纸抽走,三两下便搓成了一个纸团。
“别跟自己置气。”玉林有些好笑,将她扔掉的纸又捡了回来,重新展开摊平了搁回桌上,再依言把结界撤走了,“我让山青过来陪你,可不许再跑掉了。”
话说得好听——陪,事实不过是来看着她的,但无论如何,山青可比结界好对付多了。
入了夜,山青没多久便睡着了。缙云摸了衣带,将人捆好,蒙了嘴,盖好被子,便弃人而去了。
她如果没记错,再过两日便是毒蛊发作的日子,如果能在这之前找到鬼面谷的人,那她多少还有机会。
这是她跑的最远的一次,已经到村口了,按着那人的标记,再往前两三里便是茶亭栈。可就是在村口这,她迎头撞上了来抓人的玉林。
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玉林提着灯笼,从村口慢慢往里走,身后跟着一脸委屈的山青,用小怨妇一般的眼神盯着缙云。
一看就是山青告的状,不是捆起来了吗,怎么也没多撑些时候。
“你真是,一次比一次长进啊。”玉林的声音还是那般淡淡的,“这大半夜的,又想去哪儿。”
缙云默默地不作声,玉林往前走两步,她就跟着往后退两步。
“别退了,当心摔了。”玉林话音刚落,缙云一脚踩断了一支枯枝,发出咔的一声。
她稍稍往身后看了一眼,是山路,山石陡峭,有些坑洼崎岖。
玉林没有再逼她,而是微转了身子,等着缙云跟上:“玩够了,就回去。”
缙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兔子,被人关在笼子里,好不容易跑出来吧,还三番五次被人堵了拎回去。
玉林带着她往村里走,山青在一条山路岔口就遁了进去,可缙云却没被送回山上。
她跟着玉林走过了小半个村镇,又穿过了一小片树林,见前方一处山涧,架着石桥,淙淙流水声在夜里的山谷回响,桥后依稀可见一座庭院。
缙云:“这是什么地方?”
玉林:“我的院子。”
缙云停了脚步:“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玉林:“山野荒郊,正好杀人埋尸。”
玉林本想开个玩笑,可身后杀意突然袭来,他差点本能地一掌劈过去。幸好出手时反应得快,硬生生改了力道,收起了骇人的灵力,只用着巧劲拍开了人的拳头。
缙云一招不得手紧接着又是一招,拳腿相接密不透风,那架势像是要把眼前人千刀万剐了一样。可就是近不了玉林的身,即便他没有用灵力。
最后还是缙云先收的手,她打得累了,一下跳开几步远,扶着树干吭哧吭哧地喘气,眼里的敌意却没有丝毫收敛。
“你今日是怎么了?”玉林略带疑惑地打量她,“脾气这么大。”
缙云的眼神飞快地扫过四周,想找一个可以当武器的东西。
“开玩笑的,没想杀你。”玉林无奈地开始顺毛,“快进来吧。”
他转身推门,示意缙云进屋,可缙云哪里肯,挣扎反抗了半天,最后还是被强行薅了进去。
她坐在床上,盯着熟悉的屋子摆设,连床边落下的衣带都是她之前用来捆山青的。
缙云:“这是……山上的屋子?”
玉林:“嗯,你既不肯好好在山上待着,索性就搬下来吧,省得我天天费劲抓你。”
缙云:“在这里就不抓了吗?”
玉林:“你可以试试。”
“哼!”缙云翻身上床,蒙了被子,给他留了个后脑勺。
玉林:“要睡了?”
没得着缙云的回音,他也不恼,轻笑道:“行吧,烛火给你熄了。”
……
缙云在床上眯着眼歇了一会儿,心里却数着时辰,等屋外传来了几声夜鸦啼鸣,之后四周悄寂无声,她才睁了眼睛,推开门,在院里站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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