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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刚才交易的时候提到了医疗部,我现在带你回港黑?”这是距离最近的治疗场所了。
“这里就是他们的地盘,你要不要猜猜看为什么还没有一队黑西装赶过来查探情况?”泷夜一扯了扯嘴角。
诸伏景光迟疑,他对中原中也的感官还算可以来着。
显然他初来乍到还不够了解港黑为首那位森大狐狸的脾性。
“那,武装侦探社?”听江户川乱步介绍过他们有医务室,那想来也会配有医师。
泷夜一懒洋洋予以否决:“不去。”
诸伏景光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黑色问号:“你还挑三拣四起来了?”
不是,到底谁才是伤员?怎么感觉踩在死神家门口的人不是他,倒像是自己。
泷夜一靠着墙坦然接受下属的批评,且理所当然的慢悠悠强调:“刚跟人家社里的宝贝闹得不欢而散,不去。”
江户川乱步是小孩子,你也没成熟到哪里去。
诸伏景光皱眉:“这样下去光是失血量就足够要了你的命。”
“绿川,我从不说谎话。”泷夜一低笑着另起一茬,掀起眼皮与他暗藏焦灼强作镇定的眸子对视:“袭杀已经应验了,那下一句要应验的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的脸颊下巴上飞溅着几滴零星猩红,艳丽色泽在那张典型的欧洲人俊美面庞上竟增添了几分惑人:“在我们即刻返回东京的这一路上,我的小命就由你来守护啦。”
诸伏景光脱口而出:“夜!你这是胡闹!”
青年却只勾唇慨叹:“这段时日你天天喊我名字,语气态度好得无可挑剔,可我却觉着都没这一声叫的好听。”说罢又低笑起来。
诸伏景光简直认为这人不可理喻。
他看着青年笑得胸腔震颤,上半身都为此遭受牵连,可这人像是感受不到伤口被拉扯的痛苦似的。
从横滨自驾回东京,期间还要一路避开路上的盘检警察,青年这副惨状也不能走人流量多的大路,耗时几乎成倍增加。
青年伤的是惯用手臂,狙击子弹庞大的破坏力估计都令伤口四周的骨头粉碎性骨折了。不抓紧时间就医,还要以目前这样的糟糕状态赶路,等到了组织基地就不是这只手能不能再抢救一下的问题了,而是青年尸体僵硬了没有。
和老板儿子一起出了趟差,回去的时候变成他和老板儿子的尸体一同回归,虽说人数没变,但这合适吗?
诸伏景光沉下脸:“我去开车,这期间你能保障自己的安全吗?”
泷夜一颇感好笑。现在的诸伏和在港黑首领室时唯唯诺诺灵魂出窍的状态判若两人,倒成了给他发号施令的人了。
似乎是感到疲惫了,他合上双眼,只从鼻间哼出一个音作为应答。
……
马自达疾驰而至。远远的有mafia成员被爆裂的引擎声吸引来目光,又在瞥了一眼后视若无睹,却也不肯离去,徘徊在四周。
诸伏景光坐在驾驶座余光收集到这些人的神情。对port mafia的行事风格有所明悟。
轮胎与地面咬合间骤然巨增的摩擦力产生刺耳的怒鸣响彻周边。诸伏景光甩开车门大步迈进巷子,一眼就见青年依旧保持着他离开时双目紧阖靠坐墙边的姿势,暗色血液在他身下凝成一小片静洼。
天幕边晃得人眼恍惚的绚烂晚霏被冰冷暗淡的砖墙偏执隔绝在外,青年垂首倚墙的身形便完全被阴影吞噬了。
站在诸伏景光的位置看过去时,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分界线,将沉眠在渊底的安静青年与光辉灿烂的人世间不容置喙的分割开来。
他心中微紧,人还未走近,喉咙就率先震动出关切的呼唤:“夜?”
好在这一次青年回应的极为及时。
泷夜一明显是气力不足,大量的失血令他那张本就比常人要苍白一些的面容此刻更显憔悴。似乎是连应答一声这种小事都不愿费力气再做,他只仰起头来,斜眼睨过来一眼。
如果忽略他一身的狼狈和小巷里浓重的血腥气,青年慵懒的就像一只偷偷在影子里打盹,结果意外被主人找到时却毫不心虚的长毛猫。
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自己是个重伤患者的自觉。
泷夜一花了几秒时间才辨别清楚来人的身份,朝诸伏景光伸出左手,一双蓝瞳直巴巴瞅向他。
诸伏景光的又气又好笑,同样伸出一只手把人踉跄着拉起来,用肩膀撑住紧随其后而来的重量,终究没忍住评价道:“你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怎么这么轻?”
泷夜一哼哼一声,不想搭理他的调侃。
想起巷外不知多少暗自盯梢这里的隐晦视线,诸伏景光叹口气,抬腿就要认命的往巷口走去,却被青年人阻拦住。
泷夜一脑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仿佛是倦怠极了,言语间都轻飘飘的,犹如飞羽。
他轻声道:“先别动,站一会儿。”
诸伏景光联想到他大概是失血过多造成了晕眩,也就默然听了命令。
说来也奇怪。诸伏景光忽然发觉周围的不和谐之处。巷子外的窥探者心思昭然若揭,可巷口正对着的却只有那辆仍在浅鸣的马自达。就算在他赶回来之前,也没有mafia的成员游荡至此。
明明想要探听消息,最好的办法就是趁他离开时走进巷子。
诸伏景光视线所及,只能看到青年一个乌发凌乱卷曲的后脑勺:“他们在忌惮什么?”
耳边似乎响起了一声轻笑。青年答道:“你走之后他们有人过来同我打招呼,不是很礼貌,我就撵他们走了。”
诸伏景光渐渐瞪大眼睛。他眼睁睁看着青年一边中气十足的笑谈着,一边后撤一步脱离了自己的支撑,腰肩舒展身姿挺拔,仿佛眨眼间又恢复成了那个从容自在的martell。
尽管这人裸露在空气中的大半苍白肌肤都被暗红血液浸泡透了,尽管仍有鲜艳灼目的血滴自那完全看不出原本形状的衬衫绷带中渗出,但青年就像是利用了什么异能力,把所有的痛苦疲惫全都一扫而空了似的。
要不是那张脸属实异常惨白,诸伏景光都要以为他之前是在故作柔弱骗自己同情了。
他话到嘴边,愣是被这一幕卡得滞住一瞬,才慢了半拍得把话问了出来:“怎么撵走的……你这是?”
“走吧,司机先生。”泷夜一就当没听见他前面的问题,勾唇挑眉示意道:“作为司机,给上司开个车门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