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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的结果就是，杨昭差点在还没做出承诺的时候就先失信于人。
她终于从现场赶到看守所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了。还是陈治好说歹说，看守所的工作人员才愿意破一次例，在当天探视时间结束前三分钟放了杨昭进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杨昭双臂撑在桌子上，气喘吁吁地说。
“今天天气好吗？”沈智奕看着她笑，抚慰了她一天的疲累和此时此刻的慌张。
“今天…天气很好。下午的阳光很舒服，我把车窗打开之后，吹进来的风都是暖的。如果开你的车的话，我们把天窗也打开，脱了鞋踩在座椅上，应该就能把上半身都探出去感受风。”杨昭说着展开双臂，仿佛有风正呼呼吹过。
她仔细观察沈智奕的反应，他嘴角向上，应该是喜欢这个话题的，于是杨昭继续顺着往下说。
“我觉得一个城市的文明程度体现在市民和公共绿地的距离上。最差的城市自然是公园坐落在社区外，要驱车才能前往的城市。其次是社区内就有公园，但是没什么管理经费，因而并不允许社区居民去真正踏青的城市。再好一些的是可以在绿地上搭帐篷，最好的还是那种市民可以像个小孩一样在草坪上随意躺下、滚来滚去的城市。我之前真的好羡慕流浪汉，羡慕他们可以躺在公园的长椅上，睥睨整个公园。后来有一天趁着公园没什么人，我也试着躺在了长椅上。一开始真的很紧张，仿佛自己是一只在山野里露出肚皮的猫，随时可能被攻击。慢慢地我适应了这种看似危险的姿态，并开始体会到和自然融为一体的舒适快乐。于是我想要更彻底的，几天后，我躺在了草坪上。躺在草坪上看世界时体会到的那种壮阔，比从山顶上的视角还要震人心脾。比起将世界踩在脚下，将自己整个人置于地平线上反而给人带来更宽广的征服感。不再有被来往之人伤害的恐惧，而是觉得自己在毫无保留地拥抱、接纳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也被自己接纳了，那一瞬间，痛苦烟消云散。”
沈智奕着迷地看着杨昭，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极其强烈的两面性，高度现实又高度理想化，极度理性又极度浪漫。正是这种大开大合一直吸引着他。她肯定不会认同自己是个疯子，但她确实是。想到这里，沈智奕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在笑什么？”杨昭觉得奇怪。
“我在按照你说的，想象我们一起去踏青的场景。找个阳光好的周末，我们一起开车过去，先给你买杯咖啡，然后我就去准备烧烤，你就在草坪上躺着、趴着、打滚、撸别人家的狗。等肉烤好后，我们就着肉，喝一些清酒，醉醺醺地吹着春风，那一切真是太好了。”
不知不觉中，希望的种子已经播撒在了沈智奕的心上。一直到陈治和看守所警察进来时，他们还聊得兴致很高。
“我明天还会来看你的。”临别之际，杨昭才想起自己是带着重建信任的目的来的。
“好，我等你。”沈智奕的心里有些酸涩，远没有他嘴上答应得那么爽快。
“对了，”已经快走出门的杨昭又折了回来，“我，我本人没有我之前装得那么可爱，所以如果你因此不再喜欢我的话，我也可以接受。但我是真心想修补我之前的错误给你带来的伤害。”
沈智奕愣住了，然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觉得，你之前炸了我家的行为，很可爱吗？”真是又无语又好笑，沈智奕心想。
“嘁。”杨昭觉得有点丢人，瞪了沈智奕一眼，然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