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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傅同让兵士们先进了院子,布了防。
刘方策一点点蹭进大院,眼前是被各种坏蛋洗劫多次的景象,让他心凉不已。大半建筑都是倒塌了,和乞丐住的死宅子一般,在打着卷的小风中,到处有阴魂一般,阴森可怖。张芝禾抱着狗子扭头回到车里,他和京京应该是失望之极。
巴巫官寺(汉代衙门之意)可谓天下第一破。刘方策看得是心惊肉跳,这官寺真整个就是个砖头瓦块的破烂堆。
八饼首先进了官寺,刘方策跟进,只看了眼就翻身出来了,因为里面更加破,天棚上有好几个大洞,几根木椽子挂在上面,在微微地晃动,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蜀都来的人都站在原地发呆,等着县令大人发话。
几个饼子从车上卸下来一个大个的藤条编的垫子,铺在大堂前,上面放了一个木案,后面支起一个九个面的屏风。幺鸡请刘县令坐下办公。
刘方策收起沮丧的表情,换了一副无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他发布命令道:“傅同将军,你带着军士各处探查一下,过后来报。”
“诺。”将军带人分头探索去了。
刘方策看了眼县丞,道:“来呀,赏,给县丞大人找一身官服,一百枚大钱。”
众人和县丞一呆,都像没有听清楚。刘方策又很严肃地拉着长音不耐烦地说了一遍。
大饼忙回禀道:“老爷,没有官服,有其它男人穿的衣服。”
刘方策:“可以,可以,拿来,赏。”
一摞钱摆在案上,袍子、裤子、帽子和靴子也拿来了。县丞权谆傻了,做梦也没有想到天上会掉馅饼,“扑通”一下跪在刘方策的面前,叩头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恩赏。”
刘方策亲自将服装和一百大钱递到县丞黑黑的手上,亲切地说道:“县丞权大人,你现在就换了衣服吧,作为蜀汉的官吏,你的样子成何体统,丢了蜀人的脸啊。”
刘方策又命饼子们给他收拾收拾。饼子们就地弄了一铜盆水,给他洗了头和脸,换了发簪,还给他画了妆。权谆好好享受了一番当世最高的妆容服务。
刘方策让张芝禾滚下车来,骂他装什么大瓣蒜。张芝禾很不情愿地走下轩车。巴巫众人看见他的头发发出一阵哄笑。有人说老鼠尾巴怎么长到他的脖子上了。
张芝禾脸色惨白,跑到刘方策的身后和狗子一起半躺着。巴巫众人看他和奇怪的动物像是刘方策的宠物一般,不敢再取笑。
这时内官带着权谆到大堂里换了衣服,戴上帽子,穿上靴子,整个人焕然一新地从大堂里出来。人们印象中的邋遢鬼完全变了个人,都惊掉了下巴。
二饼给他拿了把铜镜,县丞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兴奋得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巴巫人围着他,转着圈看,都非常欣喜。刘方策猜测这些人看来许久没见过打扮的人了,真是可怜。
有个妇女挖着鼻孔说,县丞大人你该娶媳妇了。权谆这把年纪,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早该都有孙子了,所以这妇女的话必另有隐情。
原来这县丞之所以成为老光棍,是因为他穷到家了,没钱给女方家彩礼。
“除非老天爷下死命令,让月老分配给他一个女子,不然他还是不娶……”权谆一脸死乞白赖地说,又叹道:“就是穿了这一身衣服,也改不了巴巫的穷啊!”
刘方策心中一动:难道这县丞也是个热血男儿?
有个大龅牙道:“权大人,您是穷汉?您现在有一百个大钱,是咱们巴巫最富的人,找媳妇不是玩似的吗,别整天跟穷巴巫拉上关系。”
权谆忽然想起手里的一大串子钱,刘县令说是一百枚,赶紧坐在刘方策的身边数起来。刘方策呵呵一笑,心道这种小气鬼就当就地为氓。
权谆数到五十的时候,已经冒汗了,越数越兴奋,咧着大嘴笑起来。
张芝禾看不下去了,刘方策实际上也是浑身鸡皮疙瘩,但他要尊重自己的副手,不能像张芝禾那般做出要呕吐的样子。
巴巫的人齐声数到:“九十,九十一……九十九,一百,啊!”人们欢呼起来,权谆又给刘方策磕了一个很响的头。
有个多少天没洗脸的汉子,道:“县丞大人,你有了这身官服,又有这许多钱,没人看不起你了。俺家的闺女给你吧。”
权谆很坚决地摇头,意思是白给也不要。
有人嘲讽道:“权谆,你厉害了,巴巫的姑娘还配不上你了,你真是咸鱼翻身啊!”
有人指着饼子们说:“这不是来了这么多俊俏的女子吗,就让新县令匀一个给你吗。”
大家没脸没皮地哈哈大笑了。九个饼子九个表情,都被巴巫不要脸的家伙们弄蒙了。张芝禾实在是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刘方策回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觉得这个提议很好,虽是个玩笑,但起码把气氛搞起来了。巴巫人木讷的印象一下子没了,这里还是有欢笑的,他们也很幽默,有欢笑和幽默就有希望……他放眼看去,院子里竟站满了人,原来巴巫是有不少人的。
这许多人的装束比原来的权谆好不了多少,个个面有菜色,营养严重不良,这让刘方策很心酸,自己的领地就这些贫穷的百姓们,如何能收取世禄(赋税)。好在他们在权谆数钱的时候,似乎是充了电,眼睛特别的明亮,放着异样的光。这一点就是刘方策感到希望还在的来源。
目今海内,因为战争的原因女多男少,可怜一个县的二把手娶不起媳妇,这要是写进历史书里,将会给这个时代丢人现眼。其实这并不是蜀汉的普遍现象,恰恰相反,许多郡县的长官们富得流油,妻妾成群,只有这巴巫的县丞是个例外。
刘方策让权谆坐在自己的身边,和他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但因被几百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的原因,他们的聊天并不顺利。刘方策让权谆将百姓驱散了。权谆挥了一下手,他们依依不舍地走出了院子,趴在墙头往里看。
刘方策问:“权大人,巴巫官寺为何如此破败?”
“这官寺有三十多年了,遭受了多次的劫难,实际上废弃也有十多年了。”
“原来如此。县丞是官,有俸禄的,为何如此潦倒?”
“不瞒县令大人您说,属下已经十几年没有得到俸钱了,要不是巴巫的百姓接济,属下就已经饿死了。”
“哦,那你为什么不去巴东找郡守要去呢?”
“去了,被人家给骂出来了。”
“为何?”
“因为巴巫交不上税赋,郡守说我收不上赋税,就没有俸钱。”
“哦,岂有此理。那你为何收不上赋税呢?”
“大人,巴巫土地很少,且土地贫瘠,耕种没有多少收入,百姓糊口都费劲。加上原来的营生做不了了,度日如年,根本就没有交税赋的能力,而这也是蜀国的闭关造成的。”
“哦,权大人,你很善良,你是巴巫百姓的好父母官。幺鸡,再取一百钱给权大人。”
权谆心道这新来的县令必是个大富翁,怎么一高兴就给自己钱。小气鬼张芝禾看得眼睛都红了,一百个大钱在蜀都都是不小的数目,是一个小财主一年的收入。
权谆千恩万谢,又要磕头。刘方策把他拦住,说:“大人,你是巴巫的二把手,岂可对本县使大礼,咱们一视同仁,不分彼此。”权谆很感动,眼泪吧嗒吧嗒地像下雨般落下来。
“权大人委屈你了。”
情绪平复后,权谆问:“大人,这几位和属下穿着一样的是大人的属下吗,任何职务?”
这一下就让刘方策有些支支吾吾了,“他们吗……嗯,是本县……家人,对,家人。”
权谆点点头,心道看来这刘县令必是豪强氏族大户人家的,有自己的家兵家臣,这不新鲜。看来,自己穿上这身,就和他的家臣一般了,这刘县令真的不见外。
权谆不知道自己穿的是常侍的衣服,在蜀都这些开化的地方,这身衣服男人们打死也不穿的。
其实权谆就是知道了,他也不能脱下来了,他的那身官服已经被大饼给烧掉了。
傅同带着兵士回来了,将城里的情况做了汇报。巴巫城山水各占两面,分别是长江和夹龙江,县城长五百步,宽三百步,中间有座小山,西北角有个山谷,能通到外面。
县丞看到新来的人中有四位跟他穿的一样,还有那些女子穿的好像也是同款。心道原来是统一服装,摸着那布料的质地,相当的丝滑,是上等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