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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渐大,纷乱的白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的心从未如此透彻过,就好像终于明了世事,再不觉得痛了。
往昔种种,恰如云烟,转眼即逝,连惋惜的时间都没有。
灵儿,不记得他,甚至忘记了曾经的至死不渝……
不知受不住冻还是承受不住这赤裸现实,法叶突然跪倒下去,手高抬着想去接些雪花,皑皑的白,落入温凉掌心,快速融化,碎去,他的眉毛挂着积雪融化的水珠,稍一晃动便随着眼眶的轮廓,滑落下来。
这么多年,他在寺里,看遍人生百态,或死或生,从来无心,唯尹庄主偶来探望时,稍有不同……
“你重伤未愈,本就不该上来,既上来了,又何苦过来这里?”
童博跑过去扶他,指着洞口嗜血成性的乌鸦说,“你且小心点,这些乌鸦攻击性极强。”
法叶笑笑,借着他手臂站起身,缓缓气息,方说,“我有办法对付它们。”
“当真?”童博露出讶异的表情。
法叶点头,拒绝童博的搀扶,慢慢地挪步往前,他的目光里写满坚定,深邃处却夹杂一丝伤痛,无人能窥。
天雪此时也是凭着最后一点力强撑着,巨大的疲惫让她昏沉不已……
听闻法叶的话,她问童博,“他要如何对付这些乌鸦?”
童博摇头,“我也不知。”
尹天雪皱眉,深吸口气,大步追上法叶。“大师可否告知一二?”
法叶不语,对天雪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一个人朝着鸦群走去。
雪白僧袍与天地混为一色,纷乱的视线里,法叶的身影也越发模糊……
天完全黑下来了,没有火,没有灯光,一片冰凉。
月骄阳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会死……
他杀了很多乌鸦,剑上身上全是血,他是抱着一死的心进来的,毕竟,没有人会伤心他的去留。
他的剑被乌鸦击落,他被成群乌鸦团团围住,他的衣服被撕扯得凌乱不堪,身上伤口不计其数……
他拼命往外跑,目的已经达到,只要那些乌鸦追着他不放,童博就有机会接近机关,救出童战,他跑得飞快,以至于被法叶推到一边时,滑了好久才停下来。
黑压压的云上,漫天鸦雀,他抬眼去看,才发现法叶已经被乌鸦团团包围,一层层一圈圈,鸦雀就像得到了某种命令,统一攻击法叶,嘶叫着哀鸣一片。
童博找准时机进入洞穴成功挪动了机关,不过这一间歇,乌鸦又回去了洞穴,死守严防,可是法叶……
他的衣服七零八落,血迹斑斑,他的面容苍白憔悴,他的眼睛已经没了光芒,他的背上是一个又一个细小且恐怖的伤口,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天雪和月骄阳,笑了笑,“希望你们比我们幸运。”
天雪跪下去,“大师恩德,天雪今生无以为报,来生……”
法叶看着她,“以蛊而生的人是没有未来的……”
“你可是……同我们一样?”月骄阳惊呼。
法叶微点头,“去救他们吧。”
天雪心里记挂着童战,连忙起身。
“ 她是我此生唯一的牵挂。”
法叶细微的声音准确无误传到她的耳里。
“雁灵儿。”
天雪顿了顿,心越发疼得难受,转身大步离开……
月骄阳跟在她后面也很快走了。
都不是傻子,都固执的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爱人,可是没人问过他们的爱人,需不需要这样的爱。
也许越接近死亡越能感知灵儿的思绪……
法叶抓紧自己零碎衣袍的一角,扑倒下去,从前的日子,明明什么都感觉不到,可是现在,他竟然清晰了她所有的想法与感受。
她不仅忘记了自己,还爱上了那个叫童战的男人,他等了她那么久,受人摆布至今,苟延残喘的过着每一个为数不多的日子,不曾想,得到的结果竟是这样。
他累了,没力气再去计较些什么,只想她活着,忘了过去,其实也很好……
童博飞身上崖,见法叶如此光景,悲从中来,过去扶起他,惹得法叶连连抽吸,痛苦不堪。
“我带你过去。”童博蹲下背他。
法叶欲挣脱,童博却牢牢扣住他的腿,坚定向前走,“不管你此刻的样子有多狼狈,至少去见她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望着。”
法叶趴在他的背上,遥遥望着山洞的方向,“没机会了……你,让我待在这里吧,我喜欢……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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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外面的天暗暗的,即将黑尽。
雁灵儿蹲在地上,等柠溪扶起童战,才缓慢起身,“他……死了是不是?”
“你要不要去看他一眼?”柠溪问。
雁灵儿盯着童战沉寂的脸,摇摇头,“我们要快些去找主人,否则他会死的。”
柠溪深锁眉宇,眼里淡淡黯沉,“希望你不会后悔。”
雁灵儿恍然,扶住童战,小心拭去他衣服上沾染的灰尘,细细看他一遍,才把目光转向柠溪,“灵儿,无怨无悔。”
大雪纷乱,间歇时已是昏昼,人心的寒凉胜过这冷数倍……
法叶在冰雪中坐化……
血液从鲜红变暗,又在变暗的瞬间冻结,他的眉毛衣服飘满了冰冷的雪花,风呼呼吹过,封冻住他仅存的一点温度。
他死了。
雁灵儿背对石壁,大步向前,在风雪中渐行渐远……
她记不得了,纵使那样爱过,她也认不出他。
雪飘到她的脸上,冻住了,一大片,她抬手去抹,才惊觉泪早已肆流了一路,悄悄地凝固与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