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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场两人，谁都没有关心黄泉绳破碎时的华美的心情。
沈老爷子几乎是在离开黑暗后的下一刻，便赶到了施珏身边，看着面前的小伙似乎还没从方才的疯狂中脱离出来，低头不知所措的样子，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感慨道，到底是魔怔了。
他以前倒是有撮合施珏和沈清芜的打算，不过每次一想到沈清芜和施珏之间本身带有的羁绊和劫难，就总会陷入纠结和犹豫。
所以现在施珏拜沈清芜为师，到底还是他的私心。
可是现在，施珏和沈清芜才相处几天，两人的关系发展就已经超出了他一开始的期待。
命运因果这种东西，就算是他这种一只脚进棺材的人，也终究是搞不明白呐……
沈老爷子伸出手搭在施珏头顶，一阵绚丽的金光过后，沈老爷子的脸色白了一分，而原本连站立都困难的施珏，却能够踉跄着站起来了。
“老爷子……”
施珏对上沈老爷子深沉浑浊的双眼，一时语塞，原本都已经打好腹稿的请求，也突然无法说出口。
“小子，我知道今天我这么做很绝情。但是你进过‘玄门’应该知道一些事情，我将你留在沈家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你这么机灵，对吧……”
“我作为沈家的族长，首先应该考虑到的，是一个家族的兴衰。上辈人做错的事情，趁我这一辈还有时间，就应当竭尽所有去弥补。用沈家一个少主换来沈家日后的平安，无论是谁，都会这么选择。”
沈老爷子看着紧闭的房门，明明已经湿了眼眶，可是嘴上说的话，却是平淡无波澜的绝情。
“小子，你可知，沈家的少主之位，从来都不是固定的。家族庞大，光是本家嫡系血脉的弟子，就一抓一大把，而能够格坐上少主之位的子弟，更是不少，其中不乏身世背景比沈丫头好上百倍的弟子。像沈丫头这种父母已故的孤苦，之所以能服众爬上少主之位，不仅是她强大的天赋和对家族绝对的忠心，更是她是沈家自成立起，除了老祖外，唯一一个能收服沈家至宝，让桃木剑认她为主。”
沈老爷子讲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作为长辈的骄傲，就连语气都不自觉高昂了几分。
施珏将这些都看在眼中，今日沈老爷子的一番话，让他对沈清芜，对沈家，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那么从沈老爷子的口中能够看出，沈清芜本身对沈家而言应当十分重要，就她能用沈家至宝桃木剑来看，怎么也不应该让沈老爷子直接选择放弃呐！
“可是，桃木剑终究只是黄泉绳的附属品。”
“这作为沈家秘辛，只有历代的沈家家主才会知道，曾经的创立沈家的老祖，是黄泉主的追随者。‘玄门’最开始被老祖建立，本来就是为了替那位黄泉主收拾烂摊子罢了。我们这些后代，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老祖为了后世能够继续扶持黄泉主而创立的家族罢了。‘玄门’也好，桃木剑也罢，终究是比不上手持黄泉绳的你。”
这次，施珏真的无法再直视沈老爷子的双眼。似乎冥冥之中，一切的源头追溯到他身上后，都变得合情合理。所以……沈清芜被沈家舍弃，只是因为沈家选择了他罢了。
这么看来，如果今天沈清芜没救下来，那无论是直接伤害还是间接伤害，都逃不了施珏这个名字。
想到这里，施珏脸色又白了一分，脑子里不自觉就浮现了之前在梦中遇见的那个他所说的一切，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那人说的“后悔”和“死局”，他该如何破解……
然而就在他思绪纷飞之时，一手指尖碰到腕上的黄泉绳，一阵凉意过后，施珏突然就想到了什么，原本犹豫不决的神色都坚定了几分。
当施珏再次直视沈老爷子时，眉眼间居然多了几分位居高位之人才有威仪。
“那是不是照老爷子的话来说，我作为黄泉绳的继承者，对沈家而言，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
显然，沈老爷子并没有想到施珏会突然说出这种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在沈老爷子眼中，像施珏这种受过现代教育的青年，在面对这种依旧存留着传统理念的家族，应当或多或少会表现出一种不知所措，或者是难以置信的情绪。
但是，施珏不光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这些，甚至在半真半假的话语中，立马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并且以一种高位者的态度，利用自己的优势，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倒是难得，让沈老爷子看到了一点记载中，黄泉主应该有的样子，只不过演技略显稚嫩，藏不住眼底的东西，细看之下，还是能瞧出几分紧张和不自信。
……
沈老爷子浅浅一笑，沉默的态度差点就让施珏绷不住了，但好在沈老爷子并没有心情逗弄施珏，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倒是很好奇施珏会和他说什么，于是回道：“那是自然。”
【不愧是做久了家主的人，差点对视不下去。】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施珏紧绷的面色也连带着放松了不少，悄悄抹了把冷汗，对自己“英明神武”的行为默默点了个赞。
随后，又立马摆正态度，说道：“那我选择沈清芜作为沈家少主，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选择让她活着。沈家要是连个少主都能随意放弃，那我又怎么能够真的去信这个家族呢。”
施珏看着沈老爷子，多少有一种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誓不罢休的态度。
可是，就算施珏态度如此坚定，就差没把，要是你不帮，我就不帮沈家的忙，拉着沈家一起给沈清芜陪葬的架势摆到脸上，沈老爷子却依旧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长气。
施珏心咯噔一下，握紧了拳头，问道：“难道真的没办法？”
“也不是没有办法……虽然我是没有办法，但是你手上的黄泉绳内应该会有守护灵吧。它见多识广，或许会有办法。”
沈老爷子磨磨蹭蹭半天，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在了施珏手腕上的黄泉绳上，不知道是不是施珏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一刻的沈老爷子看向黄泉绳，又或者说，是看向他的眼神，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不过施珏暂时也没有考虑太多，拉着眼前的沈老爷子，踉踉跄跄地就往屋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