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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群鬼铺天盖地，向方衡涌来的刹那。
鬼母庙忽然暗了下来，像是有乌云遮蔽太阳，投下大片的阴影。
而随着阴影笼罩，那些争先恐后抢夺方衡身体的恶鬼们，瞬间停止了动作！
无处不在的窥视感从阴影里传来，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阴影里的每一个人和鬼，寻找他们或它们的弱点。
面对这样的窥视感，即使是从最深处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地下广场上的信徒们，更是像疯癫了一样，全身抖动汗出如浆，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悲恸、不平、愤恨的情绪。
这时，穿着斩衰丧服的老庙祝第一个忍不住了，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儿啊！是阿爹不好，阿爹若不送你去武家当差，你又何至于被人乱棍打死……是阿爹不好，阿爹对不住你啊……”
他的哭声就像是一个引子，一下子点燃了所有信徒的情绪。
一时间，整个地下广场，到处都是哭声、骂声、怨怼声。
“狗日的掌柜，昧了归云斋那么多银子，每月还要克扣我的月钱！几个铜板子够哪里花销？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爹，娘！那黑心肝的县丞霸占田产、强签契贷，硬生生逼死了你们，是孩儿无用，竟连你们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科考都是骗人的！农家子根本没有出路！哈哈哈哈，寒窗十年有何用？哪里比得上一纸地契，千两银钱？哈哈哈哈哈！”
……
在这片阴影里，所有人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弱点，都被活生生剥开，将他们最脆弱的一面袒露了出来。
也正是这片阴影笼罩下来的同时，方衡的耳边响起了老迈而平静的声音。
“方郎君，摘下面具吧。”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盖住了所有纷繁杂乱的呓语，清晰地传递到了方衡的脑海里。
声音如同一眼清泉灌溉，让方衡狂乱的意识有了片刻的清晰。
“荀刺史来了？嘿嘿嘿……多谢了！”
方衡抬起右手一挥，面具滑落，无穷厉鬼化作血色洪流涌入面具。
而下一刻，方衡没有理会厉鬼侵蚀带来的极端不适，也没有去管身上各种可怕的畸变，更没有在乎阴影里无处不在的窥视感。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那里，离殇正跪在地上拼命地干呕着，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吐出来！
“这么拉胯，狗屁的使者！”
只见方衡身形突然从原地消失，接着离殇的后背高高隆起，眼看着就要炸开！
而这时，离殇终于适应了恶鬼侵蚀的副作用，他迅速起身，双手握拳对着自己的胸膛重重一锤！
一记重锤下，离殇的身体炸开了七八个血淋淋的大洞，而施展突字诀钻进其体内的方衡，也被离殇从身体里震了出来！
刚一从离殇体内震出，方衡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欺身上前一拳砸在了离殇的下巴上！
而离殇的反应同样迅速，膝盖上顶，撞在方衡小腹！
离殇的力气大极了，方衡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头飞奔的豹子撞上，瞬间痛得几乎休克过去。
但奇怪的是，他越是觉得疼，心里却反而越是有种莫名的爽快！
“打得好！今天你不打死我，我就要活生生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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