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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医院里，沈念慈根本无暇去看震动的手机。
刚才李建国告诉她的讯息，让她手脚冰凉地站在原地愣神好久。
“你再说一遍。”沈念慈再次站到李建国床前，“你们早就知道真相，是不是？”
李建国看着沈念慈惨白的脸色，肯定地回答道，“沈念慈，怪就怪你爸当年非要把药价压那么低，挡了别人的财路，你想想，你们家为什么会在上市前夕被爆出有问题？无非是看沈氏不顺眼的太多，那格西卫市场价卖三万，你爸要三千卖给患者，还说要一己之力改变行业秩序，可他怎么就不想想，多少人等着靠这种药发家？等着给自己赚第一桶金？你爸抗风险意识太弱了，根本不知道他这么做会得罪多少人，他就是书读太多，人情世故懂太少，才会墙倒众人推，你懂吗？”
“可笑！”
沈念慈厉声反驳，“沈氏的口碑在c城有目共睹，我爸推广的那批进口药，就是为了让贫困的癌症者也能吃得起！你知不知道，那些低保户患者哪有钱买那么贵的药？三万！多少家庭一年的收入才三万？我爸他们没日没夜地考察调研，就是为了帮患者找到最好、最便宜的特效药！而那些无良企业漫天要价，把市场搞得乱七八糟！他们挣得红了眼，却还是连穷人口袋里那点血汗钱都不肯放过！他们盖房子的每一块砖，都有病人的骨头和血！”
她一巴掌拍在床沿，眼泪应声而落。
她不懂，也不想懂，为什么那些企业已经挣了金山银山，却还是连穷人这点血汗钱都舍不得放过。
李建国无地自容地叹了口气，“为了合谋要置沈氏于死地，他们签了投名状，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敢叛变。”
投名状？沈念慈追问，“在哪里？”
如果能找到这份投名状，那就是他们陷害沈氏的铁证。
“不知道。”李建国摇摇头，“唐小蕊无意中在饭桌上说的。我猜是在路明或者李腾那吧，投名状这种东西，一般是资历最老的人保管。”
早年间，c城商业环境混乱，恶性竞争不断。沈晨是这群人中为数不多的书香门第，他不太谙人情世故，纯纯靠着质量和民间口碑把沈氏做到了c城第一药业，只是他性格内敛，也没有谢家那般在政圈有不可撼动的背景，偏偏企业做的风生水起。
树大招风，红了别人的眼。
靠灰产发家的腾飞，路氏和唐氏逐渐洗白，巴结他们的人多了起来，其中也不乏许多看不惯沈氏的小企业。为了拉拢人心，为了除掉沈氏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几家合计着，在沈氏上市前夕，给他致命一击。
“我早就想把唐小蕊那点脏事捅出去了！”沉默许久的张卫国也开了口，“她在国外吃香喝辣，我们只能到处打工，沈念慈，你快报警吧！我们什么都跟警察说！是唐小蕊把我们害到今天这步田地的！我这辈子完了，她也别想好过！她是主谋！沈念慈，她和唐宝娟是害你们一家的主谋！”
看着眼前这狗咬狗的一幕，沈念慈没有觉得高兴，只有不甘与无奈。
她不顾屋内李、张二人的呼喊与挽留，缓缓退出房间，拿出手机，准备直接报警。
滴滴。
拿出手机的瞬间，谢泽华的语音电话正好拨了过来。
她轻咳一声整理情绪，一边往外走，一边接通。
“你在哪？”谢泽华问。
“我在社区医院，”沈念慈迎着雨，走下台阶撑开伞，“李建国跟我坦白了唐氏路氏和腾飞陷害沈氏的实情，我准备把他们交给警察。”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好像是冲着她来的一样。
沈念慈连忙回头。
然而，身后只有茫茫的雨。
沈念慈的心头莫名闪过一层疑云。
今晚下车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一股隐约的不安萦绕在四周，又说不上是什么。
“喂？”她下意识握紧了手机，“你还在吗？”
谢泽华不解地嗯？了一声。“在，怎么了？”
“刚才信号不好，”沈念慈向着路灯，快步往车的方向走，“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谢泽华又把刚才说的重复了一遍，“李建国和张卫华只是小人物，凭路氏和李腾在公安的关系，这两个人很可能进去之后就是替罪羊，他们会收到一大笔钱，然后把罪都揽下来，而真正那几个该坐牢的照样逍遥法外，所以你先来城南谢庆家一趟，到了我去接你。”
这么一说，沈念慈也觉得不无道理。如今那三家财团已经在c城做到了只手遮天的位置，李、张二人进去之后到底会有怎样的结果还真不好说，毕竟他们本身就不是什么善人，到时候为了保命，为了钱，八成又要出幺蛾子。
“我答应你，不轻举妄动。”沈念慈站在车边，望着眼前蒙蒙的雨雾，语气平静而坚定，“但唐小蕊他们三个必须坐牢，我会把手里的证据交给警方。”
“好。”谢泽华拗不过她，“见面再说。”
沈念慈疑惑地挂了电话。
自从她发了李腾和梁欣私会的录音，又协助谢泽华让唐宝娟退出恒丰的竞争后，谢泽华对她的态度就越来越好了。
沈念慈知道，此时谢泽华已经对泽海董事会的席位胜券在握，他的筹码越来越多了。
说明自己也快没利用价值了。
沈念慈没指望谢泽华会帮她查沈氏的案子，豪门都是现实的，她已经做好卷铺盖走人的准备。
时间已经快到九点，天色黑沉，雨势忽大忽小，水汽与夜雾交织，在这人迹罕至的社区医院街道上，笼罩着诡异的气氛。
沈念慈收了伞，正要上车，却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姐姐！”
身后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她面带菜色，穿着一身红色的羽绒服，扎着羊角辫，头发被雨淋湿了，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保温饭盒。
“小朋友，你怎么不打伞啊？”沈念慈急忙跑过去，蹲在小女孩的身前将伞撑开，“你爸妈呢？”
小女孩将怀里的保温饭盒递到沈念慈面前，“姐姐，医生说我的做的饭菜坏了，不让我拿进去给爸爸。”
她委屈地低下头，要哭出来一样，“呜呜，我明明晚上才做好的，姐姐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沈念慈二话不说，接过饭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条被啃的稀巴烂的泥鳅。
“小朋友你”沈念慈大惊失色。
她抬起头，随即看见女孩阴森的笑脸。
一道寒光闪过，沈念慈来不及开口，随即一阵天旋地转，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场景逐渐变黑
饭盒当啷落地。
一根细针从她脖子上拔出，上面沾着血丝。
沈念慈身体失去支撑，软绵绵地瘫倒在小女孩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