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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病房里又只剩长泽宏和安芸千夏两人,相顾一时无言。
“那个……刚才是在说我吗?”
“嗯呢。”
安芸千夏托腮看着长泽宏,真实意义上的久别重逢,专注到像是活要把长泽宏的脸盯出孔来一样。
“我不是东西…额…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嗯,是天使呢。”
“请万万不要这样说。”
脸上长期露着一副桀骜不驯的长泽宏此刻也罕见地露出一副别扭的表情,不自觉地就扭过头去,仔细一看面色还有些发红。
嗯安芸千夏歪着脑袋去又和长泽宏对视才看到的。此时半个身子都压在这具木乃伊上。虽然隔着石膏板并没能传来直接的触觉,不过长泽宏肉眼可见地脸更红了。
“噗嗤好可爱。”
“饶了我吧。听他们说是你为我输的血吗?”
“嗯哼?”
“谢谢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为什么要这样问?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口气吗?”
“啊就当我是在心痛你流血吧。毕竟跟我一起来的那几个小子里应该有不少和我同血型的,应该不至于让你受痛吧?还有,我记得你不是duffy型血吧?”
“嗯,我们两个是一样的血型。”
安芸千夏应了声,又起身拍了拍长泽宏的肩膀:
“我怎么可能会允许你体内流着别人的血呢?我的东西上面只能有我一个人的印记啊。”
“不要这样随便物化人啊喂”
“这是你教给我的,还记得吗?真红?还是说你更喜欢让我叫你现在的名字?”
“记得吧还是叫我现在的名字吧,以前也不是这个姓氏。”
长泽宏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嘴边递过盛满了汤的汤勺。
抬头一看,安芸千夏正满脸荡笑着端着汤碗投喂:
“好,阿宏,来,张嘴,啊”
“等等这就不用了,我自己吃饭还是没问题”
接着被安芸千夏趁他张嘴的空隙狠狠灌满。
别说,好喝,也挺舒服。
事实证明,婴儿paly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自第一口被措不及防喂下之后长泽宏竟然恬不知耻地直接躺平等待投喂。
“万分感谢所以你在班上不是跟我聊过你发誓只对女人好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啊?不管男女,到最后还不是要姐姐来照顾?”
对望着女孩那情感都快要溢出眼神,长泽宏喉结滚动,沉默片刻,却是忍不住纠正:
“是妹妹才对。”
“闭嘴!不许再想这个!谁要当你的妹妹!”
“不要去想粉红色的大象?”
心理学上的一个有趣的效应,越是不让人去干什么,人性中天生的逆反心理越是会推动人想去干这件事。
长泽宏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也打破了刚才那越发浓郁的粉色情节气氛,却是又道:
“知道么?从孤儿院你刚来那会儿,从你被人带着拜山头的时候,也可能是要等到你给我织了条遮疤的围巾以后,我就知道你和那些总是因为品行被人排挤走,还一副自己最纯洁最委屈的黄毛丫头不一样。我从那个时候起,就在心里把你当作自己的妹妹了。嗯即便到了现在,也是和亲妹妹一样亲的程度。”
“我全身都被某个不知名的庸医绑上绷带了,即便是你掐我我也感觉不到多痛,别弄裂了指甲。”
“千夏,你知道,亡命之徒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吗?知道牢笼内那冰冷不见天日的环境是怎样的吗?知道死刑犯在被判处死刑前,他们的年少之时都是怎么度过的吗?”
安芸千夏在这期间没有吭声,一言不发地把玩着刚用完的汤匙柄。但看她的眼神也并没有半分认同的意思,仅仅只是处于尊重等待长泽宏说完,然后再冲上去把他那张破嘴撕烂。
“——最威风也就混成我这样的。但那又如何呢?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任你再风光无限,枪声一响,到头来终是一场供人畅谈的笑话。”
“抱歉呀,千夏。我并没有遵循当初我们一起登顶的约定,反而是越来越烂了。并且也早已经做好了有朝一日事发东窗,进去吃枪子的准备了。我,小黑,还有追随在我们身边的所有人说好听点还可以叫作年少轻狂,但内里早已是一群无可救药的烂人恶棍了。”
“我要是这么说你能明白么,妹妹?”
“嗯,我明白。”
安芸千夏也是一脸认真地点了点脑袋:
“你是在暗示我以后要看好你交友让你能离这些人远些吗?”
“不,等等,我当然不可能是这个意思”
话还没说完又被安芸千夏冷笑着打断。
“呵,川上真红,你以为我找你这么些年是为了什么?单纯的犯贱吗?”
只见安芸千夏听完这话收敛了自刚才进来以后就没停下的笑意,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瞬间冷硬了起来。给长泽宏的感觉瞬间从一只温驯小猫变成凶恶母老虎。
诶,这下对味了。
长泽宏却又因此彻底放松下来,感觉身下的床垫都柔软了许多,接着补救:
“请你千万不要这样说自己。我是绝对没有这样想过的。要按你这个说法那那只癞蛤蟆也该是我才对。”
安芸千夏不理会,继续发问:
“你还知道对我们这些孤儿院内长大的孩子来说,穷其一生最难得到的是什么吗?”
“你是说信任感吗?啊,这也是当初我跟你提过的对吗?”
“是啊,‘真正经历过无依无靠阶段的人,绝不会再把后背轻易交给他人。’这句话我至今都觉得很酷,不是吗?”
安芸千夏边说着话,轻笑拉开窗帘。东升的阳光洒落到两人的脸上,像黄金一般熠熠生辉你,显得无比唯美。
“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事也不必忌讳,真心相待,毫无防备越是去钻研人性就越是能明白这一点能够信任他人是多么难得可贵啊!真红,你是我唯一曾毫无保留信任过的同龄人了。从我们分别以后我对他人永远是提防利用大过一切而就在我得知你的身份以后,在我们刚才相处的短暂时间里,我果然又感受到这样的情绪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里外明确,对自己人好到骨子里舍不得伤害的小刺猬!还是我曾经完全信赖,更甚至说完全依赖的样子!没有什么比能找到自己的情绪依托更振奋人的事情了!”
“你其实也是一样的吧?阿宏。除了伊佐那以外,剩下的你的那帮小弟都是在你爬出最无助的深渊后才结识的吧?这里没别人,告诉我,阿宏,如今的你又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你对他们的真实态度又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