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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县城的一座青砖大院里,钱友德对着一个穿着绸衫的中年人,语气急迫的说:“爹,不好了,城外来了一伙儿大兵,有上千人,好像来头不小!”
“对方是什么来头?”
“我派人去问过他们了,他们说是什么暂编76旅独立营,是什么抗日打鬼子的队伍!”
中年人把手里的文玩核桃放在了桌子上,拨弄着一下手里的翡翠,嘴角冷笑道:“暂编旅?独立营?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是一群打了败仗的乌合之众!
给他们点残羹剩饭,想办法把他们打发走就是了!”
“爹,我觉得不可小觑了他们,虽然说是有一个营,可他们有近千人啊!再说了,他们手里的家伙硬,这年头,有枪就是草头王,咱们还是得谨慎从事!”
“近千人?一个营的兵力,怎么可能这么多人?”
“是有近千人,至少有六、七百大兵,还有好几百号伤兵,手里的家伙也硬,机枪不老少,另外,他们还押着上百辆大车,车上好像还有炮!”
“炮?你的人看清楚了没有?”
“看清楚了,炮管子不长,但确实是炮!”
中年人神色凝重,深吸了一口气道:“上千人,还有伤兵和大车,看来他们不是来打秋风的,弄不好是要来鹊巢鸠占啊!”
“看这个架势,是有这个可能的!”
“走,咱们去会会这帮大兵,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在县城外,周炳善坐在马车上,有气无力的向李盛介绍:“永和县城最大的地头蛇是钱家,家主名字叫钱宝贵。
县城里的商铺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他们家的,县城周围的地,少说得有一半是他们家的,在县城的西南方向还有一个小煤矿。
另外,他们家还把持着县里的保安团,有三百多号人,历任县长上任后,都得到钱家的支持,否则就干不下去!”
李盛微笑着说:“这么霸道?”
“还有更霸道的呢,在这永和县城里,只要被钱家的人看上了,除非背井离乡逃的远远的,否则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害的这永和县人娶媳妇,都不敢大张旗鼓,大多数都是两家商量好了亲事,然后悄悄的把新娘子接过来!”
李盛的神色开始凝重了起来,若有所思的说:“怪不得路上看到那家娶亲的人家,对我们那么警惕!”
周炳善却笑着说:“那也不是,其实吧,那是因为这年头当兵的纪律差,老百姓都害怕当兵的!
也就是咱们独立营纪律好一些,营长您管的严,要是换了别的部队,说不定就把人家的新娘子给抢了。”
李盛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叹了一口气说:“唉,也许吧!确实是这样,有些军队啊,打鬼子是不假,可抢老百姓也是真的!
你放心,咱们独立营既打鬼子,也不会抢老百姓的东西,咱们只会从鬼子手里抢东西!”
“营长的为人,整个汾阳县城里的人都知道,对士兵好,管得严,打鬼子也不含糊,要不我们也不会投奔营长您啊!”
正在这时,一群穿着土布军装,端着汉阳造的士兵,身后跟着十几辆马车,簇拥着一个中年人,向独立营这边走了过来。
周炳善指了指为首的中年人道:“那个穿着绸布衣衫的,就是钱宝贵,右边那个年轻人,就是他儿子钱友德,担任着保安团团长的职务!”
很快,钱宝贵就来到了李盛面前,冲李盛拱了拱手说:“这位就是李营长吧,真是年轻有为啊!”
“过奖!”
见李盛不咸不淡的话,钱宝贵就直言道:“贵军初来此地,原本应该盛情款待的,可是城内狭小,容不下贵军的这么多人,还请贵军在城外驻扎。”
接着,他又让人把那十几车粮食拉过来,微笑着冲李盛说:“一点粮食,不成敬意,还请李营长笑纳!”
李盛微笑着说:“那就感谢钱先生的美意了!不过,我想问问,贵县的县长在哪里?”
旁边的钱友德不屑的说:“一听到军队打了败仗的消息,早就撒丫子跑了,现在整个县城的大小事务,都是我爹说了算!”
钱宝贵立刻用自己的胳膊捅了他一下,微笑着说:“实在是没办法,县城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也不能没人料理,鄙人不才,只好暂时代为处置一二!”
李盛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既然钱先生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也看到了,我们上上下下有一千多号人,今后就要留在这里打鬼子了,还请钱先生帮我们解决粮饷的问题!”
“这个鄙县太穷了,实在是养不起贵军这么多人,贵军还是另想办法的好!”
“钱先生,我们准备在这里长期驻扎下去打鬼子的事情,是已经定下来,不可更改的,您还是再考虑考虑的好!”
一旁的钱友德似乎有些不耐烦,十分不客气的说:“李营长,我们永和县可没有鬼子,你们要是打鬼子,就去到有鬼子的地方去!”
李盛则微笑着说:“我们是要打鬼子,可总要有个歇脚的地方,永和县的地形不错,正适合给我们的部队歇脚!”
接着,李盛冲钱宝贵微微一笑:“钱先生,这事也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我呢,先带人找个地方暂时住下,您也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咱们从长计议!”
望着钱家父子和保安团远去的背影,一旁的徐虎忍不住抱怨:“营长,跟着老东西费什么话,不用您亲自出马,我带着二连,一个冲锋就能把这老东西拿下!
什么狗屁的保安团,在咱们眼里,他们就是一群只会欺负老百姓的乌合之众!”
李盛却摇了摇头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钱家在这里经营了多年,虽然名声不好,可也没有那么容易连根铲除。
再说了,咱们这些当兵的,在老百姓的眼里,恐怕还不如他们钱家呢!”
“怎么可能,钱家那么坏,永和县的老百姓,肯定恨透他们了!”
一旁的周炳善摇了摇头说:“没有充足的理由,就贸然用武力铲除钱家,恐怕会给整个县城的百姓带来恐慌,到时候,咱们恐怕会失去永和县百姓们的支持!”
李盛则感慨的说:“是啊,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秩序总比混乱好,钱家再坏,也代表着秩序;咱们再好,代表的也是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