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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入冬，便已是寒气肆虐，上了岁数的老人点起了火盆。
两个老太太和一个俊俏的少年在火盆旁像过冬一样，烤起了红薯。
“囤粮倒还不至于，现如今家家户户都有余粮，最多是日子过得紧巴些，就是赋税有些难交了。”花婆子给薛阳解释了一句。
“粗粮不必囤，明年后年有得是时候吃，细粮得囤些，到时候价钱肯定涨得吃不起。”薛老太对着薛阳说道。
花婆子闻言笑了，“我倒是忘了这小子嘴刁，吃不下粗粮，不备着些细粮，明年后年吃细粮能把你爹给你娶媳妇儿的银子吃没了。”
薛阳摸了摸鼻尖，尴尬地笑了笑。
那个时空的粗粮掺细粮，或者精加工之后再吃，美名其曰养生。
这个世界的粗粮是真难吃啊！拉喉咙，咽都很难咽下去。
薛阳陪着两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才放心离去。
薛东海和薛明明顶着严寒修柴房的墙，父子两人一句话也没有。
休书已经盖了印，也去衙门备过了。
薛东海很想问问钱氏为什么，但没机会了，人已经跑了，而且多半是死了，从粪坑里爬出去，大雨冲散了痕迹也淋透了钱氏的衣服，第二天一早地面还结了冰，就算是条汉子在野外也未必顶得住。
大约是钱氏有很大可能活不下来的缘故，村里对薛家没能看住钱氏的怨气倒是消了很多，甚至已经有关系好的上门来提亲了，像薛东海这样壮实的汉子，还是有不少寡妇惦记的。
薛东海心里已经打算好带着儿子去运砖了，他探好了门路，能带着儿子脱离村里的风言风语，和那些同情又带着探究的眼神。
还要找薛阳劝劝他爹，让老五也跟着一块儿去，这事儿人少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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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寒潮足足持续了十多天，地里刚长出的麦苗被冻个够呛，死了好多。
老人们心疼的直跺脚，盼着天气赶紧回暖，能补救一下。
男人们愈发努力的去干活挣钱，女人们开始积极的储存干菜，腌制咸菜，除了留下过年的家禽，多余的赶紧杀了吃或是拿去卖了。
灾年的才刚露出苗头，就让村子里的气氛紧张起来了。
也有些不当回事的，只是明年的收成不好，谁家里还能过不下去了？
只不过这类人是少数。
薛阳和他三伯家是空的，薛宏被薛阳劝着跟三哥一起运砖去了。
薛老太和赵氏在这两家的院子来回奔波，种菜，养猪，晚上还得分派人去看院子。
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时候，薛阳收到了他要的东西，不过不是成品，是几片较为透澈的玻璃，和一个匠人一起上门了，光凭描述，匠人不敢下手。
薛阳凭着记忆，对匠人描述如何打磨弧度，匠人用了好几日，总算做出了符合薛阳标准的东西。
顾不得装上框子和手柄，薛阳拿着打磨好玻璃片就往慕远那冲。
“快快快，东西好了，蹲下，我看看你的眼睛。”
薛阳急不可耐地说道。
老道和柳婶儿也都围了过来，想看个仔细。
慕远心里微微有些激动，任由薛阳摆弄，调整角度。
薛阳拿着放大镜对着慕远的眼睛仔细观察，发现慕远的眼睛与常人无异，并无什么不同。
心里有些失望，却还是不肯放弃。
老道伸手拿过了薛阳手里的镜片，颇为稀奇，对着慕远的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薛阳跟老道对了个眼神，走到一边儿。
柳婶儿连忙上前接过镜片，可算轮到她了。
连看门的小五都来了后院，要看看薛阳鼓捣出来，能给慕远看眼睛的东西。
“师父看出什么了吗”薛阳给老道倒了杯茶。
“没看出来，但有此物，远儿的眼睛便多了几分希望，此物连眼皮下的血丝都能放大数倍，若是请擅长医治眼疾的医者来看，定能看出有何不同。”老道轻抿了一口薛阳端来的茶。
“原本我以内力为他把脉，有阻塞之感，便以为是余毒淤积，年幼时也曾带他拜访名医，却没人能治，如今配合此物再请他们看一看，有七八分把握能确诊是何原因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蛊虫之类，话本儿里有些苗疆人擅用蛊虫害人，不过好在能帮到远哥，没白费了这么久的时间。”薛阳讪笑道。
“只要能对他的眼睛有帮助，你有什么点子尽管说，钱财人力不算什么，他是大户，咱们吃不穷他。”
老道爽朗的笑声传到慕远三人耳朵里，不禁让他们面露喜色，难道找到法子了？
很快，老道就出来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小五和柳婶儿激动得热泪盈眶，慕远也不再似往日般面无表情，露出了一丝欣喜。
但很快慕远就笑不出来了，师父说要带他去拜访名医，少说也要半年。
不同与慕远心里的失落，小五和柳婶儿高高兴兴地去准备行李了。
留云老道也脚底抹油溜了。
转眼间屋子里只剩薛阳和慕远两个人，薛阳也很有眼色的去收拾慕远的衣物了。
“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慕远平静地问道，心里满是忐忑。
“我去？我倒是也想陪着你一块儿，但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也许你治好眼睛就不会再来这里了。”薛阳小心组织着措辞，怕伤了慕远的心。“我这个年纪，想再回这里，不是件容易事。”
“那我们先去一个最近的，可以赶回来过年，开了春再一起出去远些的地方，无论多远，都回这里过年，怎么样？”
慕远语气里满是期待，叫薛阳不忍心拒绝。
“行，那我们找师父跟我奶奶说说，路过镇上再给我爹说一声。”薛阳欢快地应下了。
慕远好看的眉眼，弯成了一条缝。
留云老道在外面偷偷听着墙角，心里盘算着着如何为徒儿提亲。
没错，提亲！
他从看见薛阳时，就看出薛阳命格奇特，不过没太大功夫去看，用了点小手段，帮薛阳清醒清醒。
后来去清水村自己以前落脚的道观，再次遇见薛阳，心里多少有些感应，后来仔细摸了骨，算了生辰八字，发现与自己这徒儿的命格极为般配，从此便认定了两人是天定良缘。
果然，两人在一起脾性极为契合，慕远的心性也完全不似残障之人，颇有其父君子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