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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被宫里的嬷嬷搀扶着出了闺房,来到正堂拜别父母。章太夫人也被抬了出来,她在张太太和承恩伯的精心照料下,情况有所好转,一天当中能稍微坐一会了。和承恩伯并列的椅子上摆的是阿元娘亲的牌位,张太太在承恩伯身后站着。
阿元向祖母拜了下去,章太夫人眼里含泪,用尽了全身力气清晰的说出了几个字:“好孩子,要好好的。”阿元回道:“谨遵祖母教诲。”
到了承恩伯这里,这个封建士大夫居然不顾体面的当众哭得哗哗的,他哽咽着道:“元姐儿,到了那边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舒心了一定记得回来告诉爹爹,爹爹替你做主!”阿元也忍不住哽咽了,拜了下去,“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起身后阿元又向杨夫人的牌位拜了下去,心中默念道:“阿娘,女儿今天要出门子了,您在天上也替女儿高兴吧。”阿元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
最后阿元向张太太行了一礼,便要出门了,不论她是真嫁还是假嫁,从今天起,她从礼法上就脱离了姜家,成为了皇家妇。
阿元含泪转身,嬷嬷将盖头盖上了,祈哥儿走了上来,他执意要背长姐出门子。
阿元看到祁哥儿小小的身躯高高的挺着胸脯,大声说:“长姐,我会好好读书考状元,将来做你的靠山!”阿元含泪笑道:“好!长姐等着那一天。”
阿元伏在幼弟的背上,脚尖点地借力,由幼弟咬牙坚持背着她一步一步跨过正门口,送上了花轿。
宫里的嬷嬷看着这一家子行事这么不符合规矩,摸了摸袖中厚厚的红封,也就没说什么了。待阿元坐好,红豆和夏晖、秋实随行在花轿两边,随着一声:“起!……”花轿晃晃悠悠的向赵王府行去。
承恩伯府不远处,有个身影站在角落里,如一杆修竹,挺拔而孤独。他看着礼部、内务府和宗人府的官员进了伯府,然后看着一抬抬的嫁妆抬出来,接着是一身侧妃礼服的新娘被一个孩童吃力的背出大门,他看着她坐上花轿,没有新郎亲迎,没有鼓乐开道,他看着那乘花轿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
虽然知道自己和她再无可能,但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痛,要是没有心该有多好!就不会痛了。冯公子终于痛得承受不住,弯下了腰,蜷缩成一团,在冬日的余晖里独自承受这撕心裂肺的疼痛。
赵王府张灯结彩,赵王一身紫金衮服穿梭在宴席上招待皇亲贵戚,端亲王和梁王兄弟们也在,端亲王一脸的阴鸷,梁王戴着面具,看不清神色,不过他时时盯着端亲王,随时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花轿到了,从侧门进了王府。赵王和王妃已经在正堂就坐,赵王妃全套王妃诰命服饰,穿得很正式。
阿元盖着盖头,被引到赵王夫妇面前,对他们跪下行了三拜大礼。
梁王看着以往骄傲恣意的阿元如今要这样做小伏低,心里极不是滋味,对端亲王愈发憎恨!端亲王脚下一动,梁王立刻反应了过来,一把挽住端亲王的胳膊:“二哥,不急,等会我们兄弟再好好灌大哥酒,啊哈哈哈。”
磕完头,阿元被送入洞房。洞房里倒也是装扮得一片喜气洋洋的,只不过桌上没有燃着龙凤喜烛,那是原配夫妻才能享有的仪式,自己这辈子,恐怕是没有机会燃上龙凤喜烛了,阿元自嘲道。床上的被褥用的是桃红色绸缎,绣了鸳鸯戏水,撒上了红枣桂圆等意喻吉祥的果子。
红豆她们将阿元扶在床沿坐好,室内安静得很。
等了有两刻钟,就见赵王过来了,他用秤杆挑开了阿元的盖头,就见一副惨白的面孔上两颊有圆圆的腮红,嘴唇就画了个樱桃小口,赵王猛的一见,心里咯噔一下!好嘛,这,有点点吓人。
就见这位尊容的主人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妾身见过王爷。”
赵王丢下秤杆,说了句,“翠喜好好照顾娘娘。”就迅速出去了。
只见一位容长脸笑起来有一对酒窝长得很讨喜的丫鬟过来行礼,“见过姜侧妃娘娘,奴婢是翠喜,王妃专门将我拨过来给您使唤的。”然后她带着其他拨过来的丫鬟仆妇大小十几号人来给阿元行礼。
红豆早有准备,一一给她们包了大大的红包,阿元便吩咐翠喜打水沐浴,这侧妃的礼服还是挺沉的。
沐浴过后,阿元终于洗去了那厚重的妆容,到底什么样,自己也没敢看,从红豆她们的神情和赵王的表现来看,必不是太好,不过这样也倒正合阿元心意。
阿元披散着头发,翠喜主动上前帮她用毛巾拧干,心里却道:“这位侧妃娘娘没想到有如此姝色,现今不施脂粉都如此动人,那若是上妆了还了得。”
等头发干了,秋实上前给阿元上妆,几下摆弄,艳丽的五官变得平凡了很多。好一个清秀佳人啊,阿元对镜左右看看,很是满意,对秋实夸了又夸。
翠喜不由得多看了阿元几眼,看来这位娘娘是个心思极为灵巧的,也不知对王妃来说是福还是祸。
话说外院宴席上,赵王被来贺的宾客们不断的敬酒,尤其是端亲王,更是似乎凶狠的灌着赵王的酒,赵王总能云淡风轻的化解,最后,倒是端亲王自己喝了个烂醉如泥。
夜深了,此刻阿元已经吃饱喝足,穿了一身粉红色中衣坐在床上等赵王。
赵王来到洞房,见床上坐着一位清秀佳人,微微一笑,先去沐浴更衣了。等他沐浴过后,穿着一身月白中衣也往床边走来。床铺早已铺好,阿元起身,示意众人退走,翠喜带领众人退出洞房,关上了房门。
阿元行礼下拜,“属下见过王爷,床已经铺好,请王爷就寝。”
赵王也没多说什么,抬脚就上了床。阿元另取出一套被褥,铺在窗下的炕上,炕烧得暖暖的,很舒服。
赵王和阿元各自睡下,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