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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抹晚霞消失不见,闷热的夏夜降临,褚玉院里点起了灯,尘芳坐在廊边的石几上,慢慢摇着扇子纳凉。她望着灯笼边上扑棱的飞蛾发怔,重芳端着水盆从乐溶房里出来,见她清闲的模样,纳闷道:“在想什么?”
尘芳老老实实地道:“想冯妈妈会提谁上来顶大丫鬟的缺。”
这几日,院子里二等三等丫鬟们都眼馋得紧,盯着这位子的大有人在,重芳哼了声道:“还能有谁,如今谁不知道姑娘身边出了个红人,自然是提程秋。”
“提她你心里不痛快?”
“倒也不是,她是个好的,琪芳没了,只有她敢说公道话,敢当面去问锦芳。”重芳黯然地想,她若是死了,有没有人会替她说两句公道话,怕是都如琪芳的家人一般窝囊可恨吧。
“我知道,她抢了大家的风头,不过我瞧着,程秋不一定愿意补这个缺。”
重芳来了兴致,坐下来一把抢过她的扇子,问道:“怎么说?”
“方才我瞧见冯妈妈带着青柳和絮柳进了小厨房,程秋要教她们新吃食。”
这两个丫头都是二等,自来随着林承绣学做吃食时用心,做出来的小食已可供乐溶三餐,如今林承绣单教这两人,想来以后要顶大用。
尘芳一直觉得,程秋做事有些漫不经心,教她们时一点也不藏私,时时把在姑娘面前露脸的事让给旁人,她总说自己是签了契,与她们卖身不同,终是要走的,那么大丫鬟的事说不得会落在青柳和絮柳二人身上。
二人远远地瞧着方才讨论的人儿捧着个食盒,走进了上房,片刻后,一直侍候在乐溶身边的锦芳掀帘子出来,瞧不清神情,想来不会是高兴。
如今这两个人仿佛有默契一般,你来了我便走,绝不会同时待在一处。
乐溶看着面前摆放的两样新吃食,一小盘金黄色的糕点,松软香甜,几块炸得色泽诱人的肉摆在青色的瓜片上面,一下子食欲便上来了。
“这是枣糖糕,这是黄芪软炸里脊,都好消化,给姑娘补脾胃,还能养气血,这些天姑娘吃不好也睡不好,我们都心疼着呢。”
方才在小厨房教另两个丫鬟时,冯妈妈将林承绣夸了又夸,小米面和蜜枣寻常,偏她又是玫瑰水又是红糖,做出来的发糕愣是与众不同,软炸里脊再配上黄芪汁,如此精心又能给病人调理身子,不知如何生的灵巧心思。
乐溶果然用得十分香甜,她喜欢林承绣的手艺,更喜欢她大方不藏私的脾气。锦芳和林承绣之间互相不对付的事,她看得很清楚,一个是陪着她长大的贴心丫鬟,一个是明理又甚得她心意的新伙伴,乐溶为难得不知如何才好,从前无半分处理这种事的经验。
“我从前一点荤腥也沾不得,若不是你,程秋,哪能尝到如此美味的吃食。”乐溶想到以前病歪歪的日子,更感激林承绣,只有她了解生病的人心中所想,奉上没有药味的药膳,叫她一点点好起来,知道活着有多好。
“瞧姑娘说的,这些都是寻常小食,离山珍海味差远了。”
“我知道,你不止是会做几道吃食,将你留在我身边实在浪费。今日,你见了二歌,会离开褚玉院吗?”
林承绣挑眉,不答反问:“谁对我的去向如此上心,可是锦芳?”
乐溶有些脸红,点点头。
“她还说了什么?”
锦芳说,哪有做兄长的一直惦记着妹妹房里的丫鬟,不如还叫程秋回秀山院。
但乐溶不愿让人觉得她当主子的,爱听人搬弄是非,小声道:“当初是二哥让着我,我才把你要来,若是你觉得秀山院好,我……我就是不舍得你。”
林承绣笑了笑,坦言道:“我是有离开褚玉院的念头。”
她当时也格外想离开膳房那糟心的地方,来褚玉院后过了段舒坦日子,与其他丫鬟相处得也还好,只是琪芳却出了事。她怅然了片刻,才道:“姑娘的性格软糯,我这种懒散的丫鬟,只有你能容我,所以,我不会走。”
她不想去秀山院,乐溶眼神微亮,虽然有些对不住二哥,她忍不住开心。
林承绣又安慰她道:“我同二公子说清楚了,以后就留在褚玉院,姑娘不是说想让我帮你看账管家吗,往后还要帮姑娘做事,为何要走?”
“太好了,你懂得多,一定能帮我大忙。”
林承绣倒了杯温温淡淡的果浆,让她喝一些顺顺食,才泼她冷水:“我帮姑娘做事是有条件的。”
“第一件是关于锦芳,虽然没有实据,证明琪芳的事与她有关,可我不怕告诉姑娘,她脱不了干系,此人心术不正,姑娘留在身边早晚会出事。”
她说完又道:“我不想以后有人在姑娘跟前搬弄是非,给人猜疑我的机会。”
也是清楚乐溶的柔弱性情,她才敢说这样的话,不是她太过强势,既是要她办事,有些话说在前头的好,若是乐溶受得了,她做什么才能顺当,否则免谈,总不能乐溶一句“我信你”,她就全心全意地给人办事吧?
乐溶吸了口气,要将一直跟在身边的大丫鬟打发走,她得想个什么借口才合适?
不等她想好,林承绣又道:“第二个便是日后凡有人来支银子,得我同意才行。”
天知道她每次看见周远来褚玉院要银子,心口就疼,虽然没看账面记了多少,但林承绣粗略算算,短短半个月应已近万两,委实有些多,明明不是她的钱,可还是接受不了。
乐溶已经顾不上想锦芳的事,问道:“你是说远哥吗?可家里生意近来有些麻烦,他要去打点官药局,上上下下实在不容易。”
林承绣要说的正是这点:“府里的账为何要与外面的生意搅在一起?外面的药行药堂药庄没有账房吗?”
她听乐亭华说过那批莫名其妙出现的私药,知道点外面生意有麻烦的事,也相信乐老爷让周远去上下打点的事,可她敢说,如何打点乐老爷绝想不到周远找府里支钱!
“姑娘为何不问问老爷,外面应酬的银钱要从府里支银子吗?是自来如此,还是从姑娘管家之后才如此的呢?”
乐溶托腮犯愁,她真没想过,也没问过。
林承绣又轻轻说了句:“其实少夫人一定知道,问问她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