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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神医又塞给林承绣几张纸,她定睛一看,面露意外之色,竟然都是养血补虚所用的药膳食方,不由问出口:“是给我的吗?”
丁神医颔首道:“我做药膳不行,可好方子却有不少,拿着吧,在你手里它才能发挥真正的用处。”
好是好,就是太过贵重了,林承绣待要推辞,丁神医又道:“以前亭华让你给我写过食方,你也没说不行,实放告诉你,这样的食方老朽那里还有,等你几日不在乐府做事,来给我打打下手,做做药膳,我就全都给你。”
乐亭华伸手将欲往丁神医跟前凑的人拉回来,冷声道:“真心想给就没这么些条件。”
林承绣幽怨地看他一眼,亏得他还懂这个道理,从前他种种推托就不是真心的喽!
丁神医不与他一般见识,自去准备出门问诊的用具,临走时还看了眼乐亭华的手,他还紧紧拉着她的衣袖,目中闪过一丝笑意。
袁宪一来便去见池修,所以此时小小厅堂中,只有乐亭华和林承绣两人。
她看了他一眼,挣脱他的手,不自在地站远几步,想了想又站远一些,看得他皱眉道:“过来。”
她摇头,站得更远了:“你想说什么就说,我不过去。”
“你是怕丁叔知道,还是怕我?”
想必他找丁神医打听神兽獐狮时,已经猜出了些许,方才更是心中了然,所以林承绣并不怕人知道,她低头道:“我……就是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我不习惯。”
她与情爱一事并不迟钝,但是对方是乐亭华,他种种表白令她匪夷所思,宁可他利用她,处处压榨她,逼她做些不情愿的事,又或者冷冷地吩咐她都行,可他都做了什么?
竟然亲了她!
总之,她每每想起便心烦意乱,惟有让自己忙一些才能心静。
乐亭华神情古怪地问她:“你现在才说不习惯?”
她回答地理直气壮:“没错!什么叫我是你的药,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那么不正常呢?”
他沉默了一下,想到给她银子的时候,也没见她说不习惯,于是缓缓道:“好,你若不喜欢,以后不说了。”
嘴上说着不说,可他的眼神还是让她不适,像是把她当成了能入口的食物,她又加了一句:“也别看我,我不习惯。”
他听话地垂下眼眸:“什么时候你习惯了,告诉我一声。”
丁神医很快收拾好出来,看了眼他们奇怪地道:“你们两个,站得那么远做什么?”
现在避嫌是否有些晚了?
等坐上马车,林承绣才想起袁宪不在,问道:“袁大人去找池修,我也想见见他。”
乐亭华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的身份特殊,你们不适合见面,袁宪在已经足够。”
林承绣想起他竟然利用她来威胁池修,不由心中冷哼,丁神医问道:“池修是谁?”
她斜睨着乐亭华,抢先说道:“就是您带在身边的那个燕明,他是乐大人和袁大人追查的血案活口,您老人家听说过杏林血案吗?”
丁神医点点头:“老朽早闻杏林池家的名声,没想到燕明是池家后人,可是池家后人为何不通医理?他虽然资质聪明,却是新近才入行的模样。”
乐亭华只得将其中缘故说了说,林承绣又道:“乐大人叫人监视着他,准备回京时就带回京结案。”
至于是草草结案,还是会为冤死者申张正义,那便不知了。
乐亭华张口,又闭上,只觉话都叫林承绣说完了。
简家的小院里,夫妻两人没想到只过了半日,林承绣又将丁神医请来,不禁又惊又喜,简士文甚至连精神头也好了不少,病也轻了三分。
阿梨小心地端着茶盘过来,给三个人倒了茶水,然后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等丁神医诊脉。
她知道,这是好心的姐姐给她爹请来的医士,那个像老神仙一样的医士会治好父亲的病,母亲往后不用再给人洗衣裳,赚不到什么钱还很辛苦,太好了。
孟木兰是真的没想到,乐家从上到下都那么和气,不仅答应帮他们做药膳,还教她做养身子的汤水,又请来神医诊治,做梦都盼不来这样的好事。
丁神医取出那枚清心玉露丸,放入水中化开,简士文问都不问便咕嘟喝了个干净,丁神医见状笑道:“听闻你病发是因为在野店食毒,往后入口之物千万当心,即便是医士开的药,也要问清楚三思而后行。”
说罢讲了药名及药效,后续若出现腹痛或排泄等异状如何应对,又新开了药让他继续抓着吃,药膳则由林承绣来安排,夫妇二人感激得说不出话,双双跪倒在地,连阿梨也跟着跪下来。
一家三口齐声说道:“谢谢活神仙。”
孟木兰又朝林承绣说道:“程秋姑娘,也谢谢你,若不是你与你家姑娘,我夫君的命可救不回来,就不能看着阿梨长大了。”
她抱着阿梨,教她给林承绣磕头,却被林承绣避开了。
走出简家,丁神医自有乐亭华的护卫送回去,林承绣本想回药膳馆,她着急想照着丁神医给的药膳方子,好好试试新菜式,不料被乐亭华挡住:“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狐疑地问道:“你不去接袁大人吗?”
“他不是小孩子,会自己回去。”
两人去的地方离乐府并不远,那是一间占地不小的茶院,林承绣下了马车仰头看去,门头上刻着“九州春”三个字,走进去一看,粉墙,黑瓦,青石路,难得寒露已至,茶院处处青翠一片,不见半片枯叶。
面容精致的青衣小厮将他们引入一处雅致的套间,里面已经有人等着服侍,桌几上摆着四色茶点,隐约有股清新香气,林承绣仔细嗅了嗅,竟是茶香里混着一股药香,原来是角落的高几上,放置着一个青瓷香炉,里面应是燃着药香。
“是霜夜香方,竟在这里能闻到,实属不易。”
她在京城时,最喜欢的便是自己用药材制的饼方,霜夜香方是从宫里传出来的,这家九州春可真会做生意。
房间另一端微微传来响动,原来被青灰色纱帐隔开了一处地方,里面还有人,她有些吃惊,不明白那是什么人。
乐亭华道:“坐吧,你近来一直忙着帮乐溶打点药膳馆的事,实在有些辛苦。”
一提药膳馆,林承绣便有些坐不住,那些和药行谈的药价,还有送来的药材没验看,又想起下个月就要开的其他三间小点的药膳铺子,各种杂事纷杂而来,刚想站起来,帘幕后头忽地响起清脆的牙板声,还有悠扬的弦乐,有人张口成曲,似在清唱,隐约处又有曲调相随,听得她一下子心神出窍。
待她听得半曲,乐亭华轻声道:“这里是听曲子的好地方,你就放下那些杂事,歇上一歇。”
她看了他一眼,似嗔,又似怨,却也不再想别的,喝着茶听着曲,倒是叫他找了这样一个好地方,明明还有他人,却又不被打扰般觉得舒坦清静。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道:“我原先也听过曲子的,不过能听的机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