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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伟的脚尖是直的，可如果他是上吊自杀，那他的脚尖应该会自然下垂。”
苏曼伸手指着照片，“死后血液凝固，身体是僵硬的，脚尖应该会维持下垂的姿势不变才对。所以黄伟不是上吊自杀，他是被人杀死后才挂上去的！”
法医很快到场，而他的结论和苏曼无二，都认为黄伟在被吊起来之前就已经死了，而且之间的间隔不短。
“一般情况下，尸体在死后30分钟—2小时内就会硬化，9小时—12小时完全僵硬，30小时后软化，70小时后恢复原样。但如果在土中或水中，或在低温干燥情况下则会延缓，高温多湿条件下会加快。”
中年法医脱下手套对等在外面的众人说道：“死者的身体曾被埋进地下，虽然有棺材保护，但时间太久了，我无法通过尸斑给出具体的死亡时间。”
“死亡原因呢？”苏曼目光炯然，“除了手上的针孔和脖子上的勒痕，我们没有发现外伤，这是不是代表黄伟的死因是中毒？”
“胃里残留物的化验结果还没有得出，单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药物致死的可能性很高。”
法医取下防护服和口罩，为难的说道：“根据你们对第一现场的描述以及气温来判断，从死亡到被挂到绳子之间的间隔至少有三小时。除此之外我得不到任何有用消息，真正确定死因还要等化验结果；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
贺平看着步履匆匆的法医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这才低声对苏曼说：“医院电脑上的记录显示黄伟此前只用了拉莫三嗪和卡马西平，这两种药都是常见的情绪稳定剂，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药倒是对症的药。”苏曼也低声回答道：“但不能和这些同时服用的药物种类也很多，止痛类药物，消炎类药物和抗生素都会和这两种药产生明显的副作用反应，其中不乏有会致命的严重副作用。”
“而且卡马西平服用过量本身也会导致中枢系统反应，如中枢抑制、瞳孔扩大，呼吸抑制、肺水肿等，动手的人只要调整一下剂量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黄伟的命。”
苏曼回头看向议论纷纷的医生护士们，“盯住他们，还有，留意化验室的动静，那条蛇就要被棍子赶出来了。”
失婴案毫无进展，似乎已经陷入僵局，贺平忍不住问道：“你认为杀死黄伟的人就是偷走婴儿的人？这两个案子好像没有任何瓜葛，我们不该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接下来交给警察处理就行了。”
“从道德角度来看，黄伟该死。”苏曼的鞋跟敲击在地板上，发出有规律的响声。
“但黄伟已经受到了惩罚，双相情感障碍可是很容易复发的，就算有人想要替天行道，也完全可以不用脏了自己的手，看着他自我毁灭就行了，何必要冒这个险？”
“所以杀黄伟的人并不是出于报复才冒险的！我知道这两个案子看上去没有关系，但能这么冷静又干脆的了结一个人的生命，绝非常人能做得到。我有预感，我要找的人就是杀死黄伟的人！”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几束光从窗户的栅栏射入，在走廊和墙壁上投下昏黄的印记，乍一看就像流淌着血液的刀刃。
苏曼靠在候诊大厅的椅子上，不急不缓的翻开一本其他病人遗落的时尚杂志。封面上的模特女郎双目微瞑，右手的食指抵在诱人的双唇前，无声的对进门的人发出警示。
夜晚的医院比白天安静了很多，候诊大厅里除了两个值班护士外只有苏曼一个人。年轻的护士们似乎是因为白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消息有些心里发怵，频频朝着苏曼所在的方向张望，在苏曼闲的无聊时还特地从失物招领箱里找出杂志让苏曼能打发时间。
电话铃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响起，小护士明显被吓了一跳，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喂。”
“我知道了。”
简短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苏曼把手中的杂志合上，还给了两个小护士。
贺平很快就来到大厅，两人离开医院来到停车场。
“我一直等在化验室外，没有看到任何有嫌疑的人。”贺平低声说：“化验结果表示黄伟在死前服用了大量曲唑酮片，在他死后这些药物没有被代谢出去，含量很高，足以致死。”
“曲唑酮是一种处方类安眠药，但要用它来杀人的话，要使用的量可不小。黄伟生前本就处于发病期，或许是因为情绪崩溃想要逃避现实才用这种办法自杀的？”
苏曼想了想，“开处方的医生是谁？”
“并没有人给他开曲唑酮，是在黄伟身上发现的药瓶。”
贺平补充道：“双相情感障碍本就不多见，所以医院里拉莫三嗪和卡马西平的存量也不多；而镇上的人又几乎从来不买安眠类药物，所以医院也没有准备这类需要处方的安眠药，库存都是些褪黑素和维生素补充片。”
“但这其中仍然存在疑点！”苏曼的双眼在路灯下反射出逼人的寒光，“监狱里的医生会让一个无法自控的人带着足以杀死自己安眠药吗？接受管控的黄伟收集不到这种剂量的药物，我更倾向于这瓶曲唑酮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黄伟家的老宅在哪儿？我们要去那儿找找线索！”
汽车绕着山路驶向幽暗的密林，除了车头的射灯，树林里一片漆黑。
“那个老宅地方本就偏僻，闹出人命后就再也没有人进去过，现在早就荒废了。”
贺平指向前方拐弯处的小路，“沿着这条小路进去就到了。”
周围不时传来古怪的鸟叫声，苏曼侧耳细听，在这此起彼伏的鸟叫声中似乎伴有杂音。
远光灯照亮了被草木遮挡的老宅，木门的门框早已脱落，门上的大锁就是个摆设。透过坍塌的矮墙，不大的庭院里长满野草，似乎许久无人到访。
就在二人打量这座荒宅时，一个人影从暗处箭一样窜出来，翻身跳过矮墙消失在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