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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枫没有直接去见盛杏荪,而是先召见了理查德,没错,就是召见,只是让人去怡和洋行知会一声,理查德就屁颠屁颠地来到礼查饭店见韩枫。
欧陆的战事愈发胶着,尽管通过列日要塞阻拦的德意志一段时间,但目前看来,英法打的并不算好,至少没有一个关键性的胜利能够提振信心,悲观的情绪不断蔓延。
理查德也受此影响。
尽管给那帮贵族老爷当白手套让他变得身家丰厚,但他并不想回伦敦,他已经习惯了上海滩这座不夜城,不光如此,随着短时间内结束战事的希望越来越小,他对韩枫就越来越敬畏,这个人从帝国手里攫取的财富让他心惊不已。
就算是带英顶尖贵族老爷,也没有他有钱吧?
进了会客室,理查德热情问好:“韩少爷,日安,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韩枫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说话,对他的态度挺满意,经过几次敲打之后,尤其是上次的巡捕房大清洗事件之后,理查德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理查德,你们一直要求用纸币或本票进行我们之间交易的结算,我准备在一定的范围内尝试一下。”韩枫一边喝茶一边慢悠悠说道。
理查德喜不自禁,真是太好了!
之前韩枫坚决要求采用现货黄金所有权转让的形式进行结算,让协约国方面费了不少力气,多了不少麻烦,倒不是韩枫要的太多,相比于动辄几十亿英镑的军费来说,韩枫那点钱还不值一提,关键他要的是现货黄金,自从战争爆发以来,黄金被大量兑换,给韩枫调集大量现货黄金还是比较麻烦的。
理查德刚要表示感谢,韩枫抬手打断他,“但是价格要上浮,你知道的,英镑的汇率正在不断下跌,我没有理由承担未来的损失。”
听韩枫说这个,理查德连忙解释,“少爷,您明白的,英镑贬值无非是受到战争造成的恐慌影响,但我相信随着局势的明朗,英镑很快就会重回币值巅峰,这是金英镑,是全世界最主要的货币!”
韩枫撇撇嘴,很快就不是了。
不容置疑地开口道:“上浮百分之十五,用这部分来抵消未来的风险,知足吧理查德,哪怕价格上浮,但我答应用纸币和本票进行结算,对你来说也是大功一件,不是吗?”
理查德只得点点头,“如您所愿,少爷,我会尽快安排此事,不知道您打算初期进行多少额度的尝试?”
“一百万英镑,理查德,这是出于对你这些天配合我行动的善意,作为礼物,收下它吧。”
理查德大喜过望,这个额度已经相当于目前和韩枫进行交易总额度的四分之一了,伦敦方面会很高兴看到的。
不住地感谢韩枫,又拍胸脯许诺以后工部局绝对唯韩枫马首是瞻,在韩枫的微笑目送下,理查德点头哈腰的离开。
没用多久,黄胖子回来。
“少爷,弄清楚了,借款的事儿是跟扶桑横滨一家叫正金的银行谈的,盛杏荪的确停下了跟他们的谈判进程,据说是因为最近民间舆论汹涌,他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韪。”
韩枫笑笑,“趁机抬价的手段罢了,跟扶桑人借钱不是一回了,当年保路运动,他被革职永不叙用,转身就去了扶桑,他或许不是什么汉奸,但也绝不是什么爱国之辈,李中堂不说吗,游刃有余啊,这人,属泥鳅的。”
盛杏荪是靠着李中堂发家的,李中堂说他游刃有余,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黄胖子弯腰赞道:“少爷英明,这等人的心思,我们这些粗人是一点也看不透,只有少爷,能一眼将其看穿。”
韩枫早已经习惯了黄胖子的马屁,突然说道:“听说他家的老四,挺喜欢赌两把?”
这话好似自言自语,黄胖子点点头,没说什么就出去了。这种脏活儿,不能让少爷说明白,盛老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跟少爷没有关系。
盛老四就是盛恩颐,这名字是杏贞那老太太给起的。
盛杏荪号称晚晴首富,身家巅峰时期高达四千万两,当然这样算不太科学,这四千万其实有很多“官本”,只是当时管理混乱,被公作私用了,这里头有多少猫腻谁也不知道。
汉冶萍建立的时候投资几乎全是官银,张之洞自己也承认了用去官银数百万,但后来官督商办改成了完全商办,也就是私有化了,所有权发生了转移,但问题在于那些官银仅仅偿还了极小一部分,剩下的说是分年抽成偿还,但后来成了一桩扯皮官司,但地方势力的保护下,朝廷根本无力追回欠款。
不仅是汉冶萍,江南制造局等洋务时期的各种企业都存在这种现象。
所以盛杏荪的所谓四千万身家,其实有很多是替大人物的“代持”和侵吞的固定资产。
但即使盛杏荪家产没那么多,那也是相当可观的,这一点从他的遗产中可以看出来,两年后盛杏荪去世,光遗产就留了上千万两,这差不多就是盛杏荪的真实家底了。
虽然家产多的吓人,但他后代并不算多,尤其是没儿子的痛苦折磨了老盛挺久。
准确的说也不是没儿子,老盛先后娶了三房正室,先后生了几个个儿子,但都夭折了,只剩下盛恩颐,千倾地一根苗,自然是宝贝的不得了,不光是请杏贞给他赐名,还把四大名园之一的留园买下来给儿子当私宅,甚至为了这个儿子厚着脸皮屡次三番去求孙宝琦,跟他结成儿女亲家。
盛恩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在租界跑马场光名马就养了七十多匹,娶了十几房姨太太,一人一栋别墅家小汽车。
他赌起来不管不顾,后来甚至创下一夜输掉一条街的记录。
他还有个妹妹叫盛爱颐,老盛死之后盛爱颐分了五十万家产,投资了一个俱乐部,起名叫百乐门。
韩枫一边在图纸上写写画画,一边开心地哼着小曲儿。
汉冶萍,马上就是我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