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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p>
厅里喜气浓。</p>
齐老爷是笑的合不拢嘴, 他都五十三了，小妾给他添一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还年轻, 还没老。</p>
“老爷，要是生个闺女呢。”程姨娘听老爷一口喜添丁，一口生个儿子，当即是心里有点怕，万一是个闺女呢。</p>
岑越先笑说：“那更是独一份了, 齐家我光看有男丁，还未得女郎。”</p>
“是了。”齐老爷高兴，笑呵呵的拍拍小程手, 说：“小女郎更好, 我这辈子就两个儿子, 还未得个闺女, 好啊，都疼爱。”</p>
反正不管男丁女郎，那都是他有本事！</p>
程姨娘听着心略略踏实了, 对三郎君抱着感激一笑，她其实不在意男郎女郎, 只要有个孩子傍身就好。林姨娘自是羡慕, 她曾经也有个孩子, 还未出世就没了……</p>
小程这孩子有福气。林姨娘只羡慕不嫉妒，都是可怜人，这会笑盈盈同老爷说：“老爷，小程有喜是家中大事, 我照看小程再兼管家, 怕是忙不过来有疏漏, 不如三郎君管家吧？”</p>
岑越：……林姨娘真是步步铺着话。</p>
齐老爷先是思忖了会，说：“他年轻才到家中……”</p>
林姨娘也不再劝，全听老爷意思，可齐老爷说完这句，话锋一转，“管家事，你和小岑一起吧。”</p>
“诶好。”林姨娘笑着应下来了。</p>
岑越也点点头应上了。</p>
这一日的圆夜饭吃到了很晚，主要是齐老爷特别高兴，兴致好，说起以前的事，众人捧场，程姨娘也是大大出了风头，到了天色不早，齐老爷才略略收了收兴致，意犹未尽模样，说回去歇着吧。</p>
众人才散去。</p>
林姨娘扶着小程走回小院，离开了正院，程姨娘才低声感激道：“谢谢姐姐今日为我操劳。”</p>
“你这话生分了。”林姨娘摇摇头，“不谢。我帮你其实也是帮我自己。”</p>
程姨娘人年轻，心里没什么弯弯绕绕，是真的谢林姨娘，林姨娘知道所以后头补了句不谢，她知道小程并非跟她生分的意思。</p>
两人住一个院，吃喝一道，说话一道，杜氏当初处处变着法子刁难程姨娘，也是林姨娘背地里帮着——有一度，程姨娘的月银减半，饭桌上的肉菜那都是蔫了吧唧，或是不新鲜骚的。</p>
林姨娘就把自己饭菜送到程姨娘那儿，程姨娘心里感动，鼓足了勇气，让丫头端着去找了林姨娘，称了姐姐，之后俩人就一道吃饭了。</p>
程姨娘都四个月的身孕，就算是没当过娘，怎么可能半点不知？都是做小妾的，也不是未出阁丫头。程姨娘第二个月没来月信时，就找上了林姨娘，是一边高兴一边又忐忑，说她好像怀了。</p>
林姨娘当时高兴说好，想起她未出世的孩子，又说小心为上，如今先等等，别告诉老爷，寻个好时机说。</p>
那时候杜氏管家。</p>
掉孩子这事，林姨娘怀疑是杜氏下的手，但她找不出证据。</p>
等啊等的，一直没合适机会，终于三郎君带着三少爷回来了，前头正院杜氏被送进了香楼反省，林姨娘一下子就知道好时机来了，她去找了小程，两人说了半天的话。</p>
林姨娘说：“老爷身子一天比一天差了，齐家以后要是杜氏掌家，你肚子里是女孩还好，男孩杜氏容不下，三少爷是有个当官的外公在，你我有什么？咱俩的卖身契吗？”</p>
“可要真是女孩了，杜氏那般外头装模作样大度，底子里小性子，女子的婚事最为要紧，不能光想了眼前，还得替未出世的孩子想。”</p>
程姨娘听得唇咬破了，是双眼含着泪说：“若是女郎，千万不能做了人家妾，我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着她平平安安，是个正经娘子。”</p>
“你别怕，我是想的糟了，现在有个好时机——”林姨娘把老爷想把齐家交给三郎君打点这事说了，“也是我猜的，但我想，齐家交给三郎君了，与咱们是好的，三少爷是嫡子，你入宅子晚没见过夫人，夫人是真的大度，跟寻常商贾小门小户的浅眼皮不同，有大志向，只可惜……”</p>
程姨娘知道，只可惜三少爷傻了。</p>
“三少爷是夫人教养大的，如今病了，也是善心大度的，只要咱们与他们夫夫俩为善，三郎君三少爷也不会刁难咱们两个做妾的，以前你没孩子时，我就想过，老爷要是去了，我宁愿喝了药，也不愿在杜氏手里讨生活。”</p>
“她恨着我呢。”</p>
程姨娘两行泪下来，“大奶奶何尝没恨过我，巴不得我死了。”如今有了孩子，她不能死的。</p>
姐姐说得对，唯一活路就是靠三郎君三少爷了。</p>
因此这天圆夜饭，两位姨娘起先也没太大动静，要真是时时捧着三郎君，显得太过了，到了关键是，林姨娘出口，先捧了三郎君嫂子有喜，这是喜气，再说程姨娘怀孕这事，末了再说管家权。</p>
林姨娘知道自己管家是一时的，杜氏是继室，她一个妾，怎么也越不过去，不如让三郎君接手，练一练，老爷要是器重三郎君，有这个意思，就会答应的。</p>
如今果然。</p>
林姨娘和程姨娘两人都松了口气，答应了就好，她们的日子也有了盼头。</p>
小院里。</p>
“怎么今日这么晚？”刘妈妈问梅香。</p>
梅香看郎君和三少爷都有些疲惫，便说：“程姨娘今天诊出有喜，有四个多月身子了，老爷高兴说了好多话。”</p>
刘妈妈呀了声，很是惊讶，回过神来，说：“都四个月了，才诊出来？”这么久，别是故意瞒着，今个戳出来。</p>
“刘妈妈，晚上烧口素汤，不要荤腥，要是有面条下一口面，要汤面，切一盘变蛋就成了。”岑越现在是肚子饿但嘴里干燥，没什么胃口。</p>
席面吃的久，大鱼大肉，后头又当捧哏说了好多话，回家了，就想吃点清淡的，反正晚上了也别吃太多。</p>
刘妈妈应是，问三少爷吃什么。齐少扉说跟越越一样。刘妈妈便去忙活了，梅香也进了灶屋搭把手，正好把下午的事跟刘妈妈说说。</p>
灶屋里是压不住的声。</p>
“老爷子嗣稀薄，没成想都这把年纪了，程姨娘倒是有本事，怀上了，也不知道男孩女孩。”</p>
“不拘男女，平平安安生下来那就好。”刘妈妈年岁大了，心肠也软，再说程姨娘生下的，也越不过去三少爷，年龄都差着呢，因此对程姨娘怀孕这事只是惊讶好奇，倒没别的心思。</p>
梅香想了下也是，就不说这个，高兴说：“刘妈妈，老爷让郎君管家——”</p>
“呀！你这个怎么不早说。”刘妈妈在意这个，笑的合不拢嘴，“这可是大好事啊。”</p>
程姨娘生不生，跟小院关系不大。</p>
梅香也高兴，“是林姨娘提的，我瞅着林姨娘对咱们郎君挺好的，说她照顾程姨娘精力不济，管家事三郎君能不能接手？就差不多意思，老爷说郎君年纪轻了些，就说一道管着。”</p>
刘妈妈琢磨了下，“林姨娘抱佛脚倒是快，她一向聪明，知道提前找去处……”</p>
以前小院在齐家是冷灶，如今倒是热了几分，往后啊更热闹了。</p>
刘妈妈高兴想，三少爷娶三郎君可真真好，三郎君带着福气呢。</p>
夜里点着油灯吃宵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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