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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风拿拿着矿泉水，垂眸看着她，喉咙里溢出一连串的闷笑，轻轻摇头。
他不怕，自从遇到她，见过她的世界他对亡灵便没有了恐惧。
那些游荡世间的亡灵，或是女儿、母亲，或是儿子、父亲，他们因为爱或者怨恨而留下，受影响的只有他们想找的人。
“我在网上的找到的资料说，这个村子动迁了好几次，都因为村里的长辈不同意而继续住下来。”他又喝了一口水，干哑的嗓子得到滋润，嗓音多了几分磁性，“你看出什么问题来没有。”
他觉得奇怪的地方，是只有这棵树上有鸟儿落脚，村子里看不到人也看不到活物，一片死寂。
很像他们参加的那个公路综艺时，经过的无人小镇，但又不是特别像。
那个小镇只是人搬走了，动物和各种生灵都很丰富。
“我们在鬼打墙里，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这里有人或者说有亡魂不希望外人进入。”江念薇弹了弹矿泉水瓶子，唇角的笑容扩大，“我们进来这么久都没遇到一个人，也没有亡魂出现。”
“是有人在布阵？”裴清风秒懂。
之前在华图山他看过许多阵术典籍，还有部分全是古文，内容极其晦涩难懂。
“小师弟聪明，不过不是。”江念薇轻轻笑了声，拿出一张符点燃，又拿出一张开路符掐诀拍向地面。
一上一下两张符消失，村子真正的景象突然出现。
狗叫声和鸟叫声清晰传来，他们休息的这棵大树，就在村中央的祠堂门口。
裴清风抬头就看到祠堂的牌匾，鼻尖闻到线香燃烧散发的香味，剑眉深深蹙起，“师姐……”
这祠堂有很强的压迫感，阴冷、又带着淡淡的戾气，像是极度不欢迎他们这两个外来者。
“何方邪祟，阵法已破何必再藏着不见。”江念薇站起来，拿了一张符塞到裴清风手里，起身往祠堂里走。
祠堂早已破败不堪，像是多年不曾修葺的模样。那些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气息不断涌出来，试图缠住她的双脚不，让她继续往里走。
裴清风跟在江念薇身后进去，一眼看到祠堂天井里那棵枯树，和挂在上面的五个穿着红色嫁衣的亡魂。
这些亡魂有的不过十几岁，有的三十多岁，神色麻木。
她们挂在树上幽幽看过来，嘴巴张了张，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江念薇只看了一眼那些亡魂便停下来，等裴清风跟上来，自然而然地扣着他的手腕，继续往里走。
两人穿过天井进入祠堂祭堂，摆在祭堂中央的牌位“哗”的一下全部倒下，屋子里顷刻暗了下来。
“这样迎客有点不礼貌了吧。”江念薇点燃了一张符弹出去，落下的牌位从地上飞回去，转眼恢复原样。
原本空无一人的祭堂，多了个五十来岁的大姐。
她也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蹲在火盆前烧着纸钱，幽幽出声，“两位请回吧，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江念薇拉着裴清风的手转了一圈，看向那些牌位。
牌位没有名字，每一块上面都染着血，可以想象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她收回目光，从大姐手里拿走一把纸钱丢进铜盆里，漫不经心地语气说，“你们被困在这里多久了，把你们卖过来的人是不是还活着。”
裴清风和大姐双双震惊。
“还活着。”大姐喃喃出声，“他还活着，开着豪车住着豪宅，还要每年请道士来做法，把我们禁锢在这个村子里。”
“你们尸骨就埋在祠堂外的树下？”江念薇再问。
大姐哽咽了下迟疑点头，“所有被卖到这里的姑娘，只要不愿意，生下孩子后就要拉来祠堂接受惩罚。”
她像是想起了极为痛苦的过去，面容扭曲起来，脸上淌下条条血泪。
“村民大部分的外迁了，留下的两户人家是在守着祠堂？”江念薇的嗓音低下去，“害死你们的人也还都活着，是这样吗？”
大姐身上的嫁衣是秀禾服，这种嫁衣是通过一部戏流行起来的，也就十几年时间。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大姐诧异抬起头，“你是道士？”
江念薇略略颔首，“是道士，等我一会，我带你们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大姐忽然放声痛哭，“你怎么不早点来呢，早点来我就真的能回家了。”
裴清风看了眼情绪崩溃的大姐，弯腰轻拍江念薇的后背，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了解她越多，想要一生一世都陪在她身边的念头，就会越强烈。
她是道士，能做的只是送走亡魂，无法在他们受到伤害或出事前相救。她每遇到一个亡魂，都有可能听到听到同样的话：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这样的话她听了上百年，这样的生离死别也看了上百年，还能对所有人保持善意，又还能剩下多少儿女情长？
他不懂什么是道，只是想要懂她，陪伴她。
“抱歉，是我来晚了。”江念薇叹了口气，抓着裴清风的手站起来，回头看去。
那些吊在树上的新娘子怯怯站在祭堂门外，空洞的眼里多了些许期盼，每个亡魂身后怨气翻腾。
“警车进来不方便，可能需要的时间长的一点。”江念薇冲她们点了下头，带着裴清风出去。
亡魂新娘们脸上淌下血泪，依旧一言不发。
江念薇不愿意再想她们的凄惨过往，加快脚步出了祠堂，往其中一户村民家里走去。
村民家养的小狗原本趴在门口，看到他们马上夹起尾巴躲进院子里，激烈犬吠。
“吱哑”一声开门的动静传来，一名四十来岁的男人慌慌张张冲出来，看到江念薇眼神一亮。
“大叔，我们是市里的植物学家，路过你们村子能进来休息一下吗。”江念薇状似随意地扫他一眼，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要是有午饭吃就更好了，我们会付钱。”
“有有有，你们先进来坐吧。”男人收起眼底的贪婪，热情请他们进去。
转过身的间隙，他拿出手机飞快给和他一样守在这的人发消息：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进村，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