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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冲上去,把他抓住吧。我们有四个人。”上官玉睿用气声说。
栾朗摇头:
“不行,太冒险了。我们不知道他的炸药是怎样设置的。如果贸然抓他,万一他受了刺激,瞬间引爆炸药怎么办?”
上官玉睿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观影前,他们四个人,都礼貌地把手机静音了。是他哥哥上官玉朗:
“睿睿,保镖发现第四排右边有一个男子,抱着的是炸弹,现在保镖过去找你,你马上跟他走。”
“哥哥,我不走。我要陪着栾朗。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哥哥,我爱你。如果我出不去,你帮我好好照顾爸爸妈妈,还有我的那些鱼。”上官玉睿挂断了电话,哥哥再打进来,他也不肯接了。
栾朗见没办法让上官玉睿离开,紧紧搂了一下他的肩膀。立刻拿出手机,把情况在群里说了。
韦铎学栾朗,也搂住原野。但是,比栾朗多了一个动作,他在原野脸上亲了一下:
“原野,我是警察,我不能走。我一个人可以走,电影院里还有其他人,他们能走吗?到时候,我看见金局怎么说?说,我把老百姓留在电影院里了,我一个人安全出来了?原野,如果,这次我们能平安出去,我就答应,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一起看好多场电影,吃好多章鱼小丸子,喝好多酸奶,吃好多泡芙,我们一起把年假攒起来,留着去旅游。我先给我爸和我妈,说几句话。”
原野使劲咬住牙,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也在韦铎脸上亲了一下,迅速把男子和女子的座位号发给萧一:
“联系影院,查看监控,查查他们的身份。”
很快,查明了这两个人的身份。
男的,叫徐远洋,是一名爆破员,在s市第八建筑公司,做拆除旧建筑的爆破工作,对于炸药的使用比较熟悉。女的,叫刘金子,曾经是徐远洋的前女友。现在,有了新的对象。今天,刘金子是和新男友一起来的。
148分钟的电影,已经演过了一半。徐远洋的双手始终抱着那个黑色的塑料袋,手里,也始终捏着一个打火机。
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几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子的年轻人,大声喧哗着走了进来。观众们纷纷侧目,露出厌恶的表情。那一身的酒气,就算坐在最后一排,栾朗他们也闻得见。领票员用手电,把他们领到了徐远洋后面。徐远洋的死亡凝视被打断了,他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双手始终抱着那个黑色的塑料袋,捏着打火机,继续用死亡凝视,盯着刘金子。
没过两分钟,领票员又打着手电进来了。这次迟到的,是两位姑娘。领票员把她们领到徐远洋右边,坐下了。两个姑娘一人抱着一桶爆米花,边看边小声交谈。徐远洋的死亡凝视又被打断了,他扭过头去,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女子,双手始终抱着那个黑色的塑料袋,捏着打火机,继续用死亡凝视,盯着刘金子。
正在这时,他旁边的那姑娘,忽然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后座一男的:
“你讲点公德行不行?你在后面反复踢我的凳子,我都没理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呗?你凭什么把脚伸到我的扶手上?你给我拿下去!”
后坐那男的明显喝醉了,说话颠三倒四:
“你,你管得着吗?电,电影院又不是你家的,谁说这是你的扶手,这就是,就是我的踏脚凳。”
这男的的几个狐朋狗友,也跟着起哄,哈哈乐:
“对,我们哥们儿,就把它当踏脚凳啦,怎么地吧?”
另一个女孩儿十分彪悍,见对方人多势众,也丝毫不退让:
“雪儿姐,你跟他们一群流氓废什么话呀!”
说着,抬手,啪,就扇了那个耍流氓,把脚搁到他们扶手上的男的,一个大嘴巴。
那群人真的是流氓,好男不跟女斗,他们可好,一大帮男的,和两个女的对打对骂。一时间拳脚横飞。坐在这两排的观众,有的连忙起身,换到了别的空座上。只有徐远洋,还是凝视着刘金子,双手,仍然紧紧,抱着那个黑色的塑料袋,捏着打火机。
这时,电影院的工作人员来了,他们从两端,分别进入到两排,拉开了正在打架的男女。
双方各说各的理。最后,工作人员只好说:
“几位观众,麻烦您们,跟我们去办公室谈好吗?在这里,影响别的观众观影。”
现场的观众都发出嘘声,让他们快出去,别影响大家看电影。座位挨着徐远洋的女孩,忽然蹲下了身子,她的女伴先是一声惊呼,然后,哭着求徐远洋:
“大哥,你刚才都看见了,是他们把脚搁在了雪儿姐座位上的,也是他们一大帮人,打我们两个人的。我就耽误您五分钟,您帮我去做个证呗,求您了。我姐被他们打得走不了了,您能帮我扶着她,一起去吗?我就耽误您五分钟,做完笔录,马上让您回来看电影。”
徐远洋犹豫了一下,看到那姑娘,被对方打得唇边带血,半边脸都被打紫了,把手上的打火机揣进兜里,把黑塑料袋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站起身。电光石火间,和女孩打架那男的,立刻抢走了黑塑料袋,两个女孩儿瞬间一左一右扭住了徐远洋的双手。刚才和女孩儿打架那帮人里,有一个戴眼镜的,掏出手铐,铐住了他的双手。电影院的灯光大亮。一大群人冲进来,分成两列,护住抢过炸药的人迅速跑出电影厅,登上早就等在门口的一辆车,向郊外飞驰而去。
车上,江清蓝小心翼翼地,把炸药交给拆弹专家。没有发现遥控定时装置,因此推断,凶手采用的是导火索起爆法。手动触发爆炸的方式进行操作。这种方式存在一定的风险,因为凶手无法安全逃离爆炸现场。利用导火索传递火焰,点燃火雷管,进而起爆炸药。这种起爆法所需的材料有:导火索、火雷管和点火材料。 导火索起爆法,操作简单,使用方便,成本较低,广泛应用于小型爆破和掘进。危机解除,炸药被专家带走处理,江清蓝赶回局里。
局里的同事,在江清蓝他们进入影院的时候,细致地搜查了徐远洋的住所。在他的房间里,他们找到了一些可疑的物品,包括引爆装置的组装工具、炸药材料和与炸弹有关的文献资料。警方还在徐远洋的床下面,发现了一封遗书。里面写着:
徐远洋和刘金子,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确定恋爱关系后,开始同居,住在徐远洋购买的一套房子里。当他们决定结婚的时候,没想到,徐远洋、刘金子的双方父母,因彩礼数额产生了分歧。刘金子家,担心徐远洋连彩礼都给不起,他的身份和背景,是否适合刘金子,是否能给她带来幸福和稳定的未来。刘金子迫于家里的压力,向徐远洋提出了分手。分手时,双方对此前购买的房屋,进行了财产分割。房屋归徐远洋所有,徐远洋补偿刘金子装修款15万元,徐远洋已经支付了8万元。
徐远洋虽然表面上答应分手,但一直放不下刘金子,发现分手后的刘金子,又找了新男友后,共有二十四次,向刘金子发送金额为“13140元”,“15200元”,“5200元”,“1314元”,“520元”等,带有特殊含义的微信红包,刘金子都收下了。转账说明中,徐远洋写了好多暧昧的语句,像什么“分开实属不愿。”, “见证了你们所有的开心,你们在我们曾经的房子里做着曾经我们一起做的事……我知道无法挽回你。你们睡在同一张床,我们曾经的床……我的心每一秒都如刀扎一般,我不甘,我又毫无办法。”“我还是爱你,你会一直开心快乐的,我会化作人间的风雨一直陪着你。”
徐远洋和刘金子分手后,非常痛苦,多次找刘金子,求复合,都被拒绝了。眼看着复合无望,徐远洋觉得活着没意思,想用死亡,结束自己的痛苦。但他不甘心一个人死,想出了和刘金子同归于尽的办法。
今天,徐远洋带着日常工程爆破中用的炸药,又来到他的房子附近,暗中窥探。他发现,刘金子仍旧和她的新男友,一同生活在自己的房子里。徐远洋还尾随刘金子与新男友外出,发现他们进了电影院看电影,就拿着炸药跟随他们,也来到了电影院,打算在电影院引爆炸药:
“我和刘金子,就好比焦仲卿和刘兰芝。
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
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
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
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
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
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
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
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
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
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
行人驻足听,寡妇起彷徨。
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
我也给家里留了遗书,求他们在我死后,把我和刘金子合葬在一起。”
栾朗被气乐了:
“你觉得自己很多情是吗?在我看来,你很无情。你一个人失恋,就要一个电影院的观众陪葬。你说自己很难过,如果今天爆炸发生了,将有多少人,无辜地失去最宝贵的生命。难道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妻儿,他们的丈夫和孩子,他们的朋友,所有他们认识的人,不会难过吗?你只关注自己的感受,从未想过他人的感受!”
原野:
“你想当焦仲卿,那人家刘金子,愿意当刘兰芝吗?你问过人家的意见了吗?就要非法剥夺他人的生命?你今天这场电影算白看了。姜子牙,为了送封神榜,牺牲了自己四十年的修为,放弃了长生不老。西伯侯姬昌,为了救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吃下了殷寿拿自己大儿子伯邑考做的肉饼;比干丞相,为了让狐妖现形,挖出了自己的七窍玲珑心。就算是那些都是神话传说吧,乌尔善导演说得特别好:‘神话要有公共性,隐喻了民族非常核心的情感结构。神话史诗叙述的是我们永恒的价值观,人类成长永恒的困境和永恒的精神。核心人物,面对困难挑战,付出努力、牺牲,最后带领民族走向幸福安康。’你这可倒好,非但没受到教育,还差点儿把一影院的人炸死。”
徐远洋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