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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初亮，黑云沉沉。
远处一路传来扑簌的火光，暂时形成一条明晃晃的路，将整片林子照亮起来，寒冷的深秋之际，竟硬生生的让人感到一股无端的躁意。
众人极力的忍住脑海中的困倦。
李施然提剑，身后跟着众多天青门的弟子，从阴森森而又偏僻的小道走过，一行人步履仓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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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火光弥漫天空，少年闭着双眼，眉间松散，身子安稳的躺在树底下，似乎还在沉睡。
睡梦中鸟语花香，微风拂面。
肖玧提着剑一个人不断的走，清晨的雾气遮挡住面前的路，他伸手抚开，便见缤纷的花瓣扫落裙摆，带着几分惬意。
他很少会做梦，大多时候担忧有妖物近身，所以只是浅眠，奈何这几日在妖怪的灵虚里，却睡的前所未有的沉重。
行路百米，肖玧持剑停在一棵梨花树下，此刻白色的雾气已经全部散开，完全不见踪影。他握紧手中的剑，抬头看周围，树枝上簇拥着艳丽夺目的梨花，这个时节其实已经是落叶的时候，可不知道为何，偏偏梨花轻落，开满了整个树梢，一簇簇的花瓣拥在一起，明亮又动人。
少年心中存着半分疑虑，紧接着，见有飞鸟停留在他跟前来回扑腾。
它吵吵嚷嚷的在肖玧的肩膀之上，见这人挥手驱赶，远离后又重新飞到面前，乐此不疲。肖玧忍不住耐烦，便反手想要抓住，让它停下来。
没有触碰到柔软的羽毛，反而是一双温热的手被他完全包裹。
恍然间，自梦中顿了一下，现实与梦境结合，肖玧只感觉脑海中朦胧的意识刚刚苏醒，睁开眼后恍恍惚惚对上少女清如溪流的眼眸。
少女倏然握住了他的手心。
一串串剑鞘相击之声倏然传来，崔瑶瑶刚清醒过来，便听到了灵虚外打斗的摩擦声。那时察觉到树妖生变，碧色的身影走到少年身边，见他毫无动静，便轻轻的用手推了推肖玧的肩膀。
只是这人奇怪的很，怎么推都没什么感觉，索性便直接上手。
“醒醒！”
他皱眉，乌黑的长丝垂在他面前，肖玧离的很近，直到看到少女睁开的眼睛，睫羽睁开，才立刻将手松开。
她身上裹携着淡淡的石榴花香，清香好闻，跟着风一起不轻不重的飘进他的鼻尖中。
肖玧起身，往后走了几步。
目光相接，莫名其妙之中，石榴花香的味道越来越重，包裹住他的整个身体，指尖仿佛还带着少女身上的温度。
崔瑶瑶觉得他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因为什么，只认真对着外边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人。”
困意消失了一大半，肖玧清晰的望着四处，灵虚虽然与外界并不相通，但确实能听到外面人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且打斗声还不小。
火光从外面映射进来，灵虚内变成火红的一片，四处的景瞬间变成灼热的红色。
“天青门的人。”
她神色认真起来：“他们这是打算引阵，然后毁了妖物。”
肖玧抬眉：“树妖的内丹深藏于地底之下，烧掉它表层的根茎并无什么作用，跟我们上次一样。”
崔瑶瑶也推测到了。
“那怎么办，正好他们都来了，我们两个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双手抱胸，没等他听完自己说的话，崔瑶瑶微微抬头，忽然笑盈盈的看着他：“我有对策，跟我来。”
肖玧被迫跟在她身后。
淅淅沥沥的水回来流动，河水清澈见底，被风推出一层又一层的波澜，少女照着前几日的记忆，很快原路走到了之前的火堆旁。
火光依然旺盛，崔瑶瑶用手举起一条冒着长长黑烟的火把。
肖玧看懂了她想要做什么，倒也不意外，神情冷淡道：“烧了灵虚，内外火势相融，这里的结界会破开，你想让我们顺着溪流出去。”
她点点头：“此处河水涌动，灵虚与外界必然相通，水又与火相克，这样既烧不到我们身上，还能安然无恙的逃出去。”
这是如今唯一能够行得通的办法。
“你倒是聪明。”
肖玧勾唇，眸中带着一股淡淡的笑意，但并非是以往的嘲意，更像是毫不吝啬的夸了她一句。
他勾了勾手指：“给我。”
肖玧收敛住情绪，替她拿过手中的火棍，安静的没再说话。
崔瑶瑶道：“树妖修炼千年，虽害人不浅，但灵虚里也生出了不少灵药，大多世间难寻。我们一把火烧了的话，有些暴殄天物的感觉……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些留在身边？”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毫不犹豫的都带出去，就算用不完，说不定还能卖一个好价钱。
肖玧扯了扯嘴角：“可以。”
“什么？”崔瑶瑶一惊，想不到居然真的有办法。
“你留下，别出去。”
“……”
灵虚里从来不会下雨，树木枝叶都极为干燥，轻易就撩起一片灿烂而熊大的火光。
确认没有什么被留下以后，肖玧二话不说把手中的火棍往树上轻轻一扔。
大火之中，少年少女的身影渐渐模糊。
“走了。”
崔瑶瑶施了一个避水咒在两人身上，见火快要蔓延到他们身上，毫不犹豫的拉着肖玧跳入溪流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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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水中，并无过多的景色。
避水咒形成一个小小的壁垒，与水完全隔绝，越是向下延伸，两人头顶的光亮便会逐渐褪去，转而沉寂而来的，是河水深渊处一片一片的阴沉与黑暗。
深沉，幽闭。
肖玧撇了一眼身旁人。
清澈的水底下，少女的脸近在咫尺，如琉璃一般通透美丽，尤为澈明。仅剩的一些光亮，照到崔瑶瑶碧色的裙摆，不经意的肆意淌开，纱裙飘渺，再接着就是握住自己的手。
他转开视线，看向别处。
刹那间，平缓的水流忽然变得湍急了起来
崔瑶瑶屏住呼吸，深不见底的幽潭，越到后面仿佛是入了一个无底洞之中。
“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