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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赵衍对白新容和舒贵嫔的宠爱也比之前淡了些。
随着各宫妃嫔各显才能，赵衍又逐渐恢复到了从前雨露均沾的时候。
李昙穗的手指拂过彤史上朱红色的字迹，不由自主地停留在“贵妃白氏”的一行上。
正如赵衍所说，他对白新容并非是爱，而是年少执念。
一旦了却了这份执念，兴趣也就慢慢淡了下去。
李昙穗将彤史递给若梨，转身来到正在摸爬打滚的赵佑身边。
出生快半年的赵佑，比刚生下来时活泼了不少，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吸引他的目光。
李昙穗的手刚一往赵佑靠近，就被他的小手抓在手里，笑嘻嘻地往嘴里塞。
赵佑稚气的小脸惹得李昙穗失笑，忙抽回了手：“这可不能吃。”
若梨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也是触动无比，笑道：“娘娘，您看小皇子天庭饱满，将来一定是有福之人。”
“佑儿是陛下膝下唯一子嗣，自然也算是有福气的。只不过，”李昙穗的手抚过赵佑细嫩的脸颊，停留在他笑弯了的眉眼上，“这双眼睛，像极了杨才人。”
若梨刚要出口的赞美之言被堵在口中，她心绪杂乱地看向李昙穗，见李昙穗的抚摸赵佑的手还是温柔的，又放下心来。
“娘娘，陛下说过，这是您的孩子。”
“他未尝不是在自欺欺人，等佑儿长大了，与杨才人越来越像，难保陛下不会生出来别的心思，”李昙穗说着，将赵佑身上的锦被又往上提了提，“更何况，佑儿身上有兰泽的血脉。”
若梨听了，心中不是滋味，张口劝道：“大皇子是您的孩子，陛下不会那般无情的。”
“你也知道他是什么人，又何必来劝我呢？在赵衍眼中，皇权和家国安危重于一切，不管是佑儿，还是我，都是他随时可以舍弃的。”
玩了一会儿，赵佑也有些困了。
李昙穗不再说话，右手轻拍赵佑盖着锦被的胸口，感受着他平稳又有力的心跳。
“……娘娘，”若梨犹豫半晌，还是斟酌开口，“其实陛下很关切您，他待您是真心实意的，与白贵妃和舒贵嫔不一样，与其他娘娘更不一样。”
自从知晓眼线之事后，李昙穗对于若梨也多了几分防备。
她相信若梨不会背后害她，也明白若梨不会违抗赵衍的命令。
“你什么时候成了他的说客？”
“奴婢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李昙穗面色凝重，一抹淡淡的愁绪在眼尾交错，又落在抿成一线的朱唇上。
“我嫁与赵衍为太子妃之时，他对我并没有男女之情，最多只是夫妻情谊。也许在这七年的相处中，他对我生了几分情意，但这也不能保证，他今后不会对其他女子动心。即便如今他说心悦于我，想与我长相厮守，我也是不会答允的。”
“娘娘……”
“我同你说了这些话，便不怕被赵衍知晓。话我已经挑明了，会不会传入赵衍耳中，我并不在意。”
若梨还欲再劝，李昙穗抬手制止了她：“别说了，让佑儿好好睡。”
若梨是真心希望李昙穗能够在后宫中过上想要的日子，至少在她看来，赵衍的宠爱就足够让李昙穗一生无忧。
但看着李昙穗油盐不进的样子，若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叹了叹气。
猞猁一事过后，兰泽使臣被杀。
赵衍以兰泽行刺之名，任魏敛为帅，带领三十万兵马前去讨伐。
而兰泽以“宫中斩来使”的由头，联合周边的其他附国，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南周和以兰泽为首的附国之间的战争正式爆发。
兵刃交接之处，数万亩良田尽填尸骨，高耸城墙尽染血脂，国界百姓流离失所，前线将士死伤无数。
这一战，与多年前收降兰泽的战役极其相似。
唯一不同的，便是领兵之人。
每日送来的战报不断，李昙穗在赵衍日渐沉重的面色中，也发觉了此次战役的严峻。
她担心魏敛的安危，也忧心前线的战事，而赵衍给出的回应，却是一如既往的“无事”二字。
直到，魏敛的夫人递了牌子求见。
一身官眷打扮的女子，手足无措地捧着茶盏。
那满头金玉珠翠和清丽雅致的妆容，完全掩盖不住她的不安和憔悴。
若梨借着给李昙穗上茶，低身在她身边耳语：“娘娘，这是魏元帅的夫人宁氏。”
李昙穗点点头，莞尔一笑道：“魏夫人有何事？”
宁氏一听见李昙穗开口，“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几行清泪夺眶而出，花了面上的妆容。
“皇后娘娘，求您答允妾身一件事！”
宁氏突如其来的行为让李昙穗吓了一跳，赶忙让若梨将人扶起来，自己却也连带着心慌不已。
莫不是魏敛出了什么事？李昙穗心中猜测。
李昙穗安抚开口：“魏夫人，你先起来好好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泪水冲去面上的胭脂，宁氏凄白的脸色也显露出来，她大声哭叫着，全然不顾殿里还有其他人在。
“娘娘！求您了！求您跟陛下说，让魏敛回来吧，我们不想要什么战功，只要一家平安。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死在战场上的！”
“我与他成婚不过两年，孩子也不到一岁，陛下怎么忍心，看着我们夫妻情断，让他们父子死别啊！”
宁氏已然是几近崩溃的模样，她不顾满脸的泪水，膝行几步爬到台阶上，紧紧抱住了李昙穗的双腿，完全没了李昙穗初见她时的清秀碧玉模样。
李昙穗见她如此失态，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她拦住宫女们想要上来拉开宁氏的手，伸手把人扶起。
“魏夫人，你先冷静，你好好说，魏敛怎么了？为什么会父子死别？”
“我……我夫君他在前线中了埋伏，受了重伤，连军医也束手无策。可陛下却坚持要让魏敛出战迎敌，如此这般下去，魏敛他……他只有死路一条！”
听了宁氏的话，李昙穗心中一惊。
中了埋伏？魏敛失忆那一次，也是中了埋伏，身受重伤，若非遇到贵人相救，怕是早就死在了前线。
李昙穗不解，元帅受伤理应休整，再派其他人暂代职务迎敌，为何赵衍非要让已经重伤的魏敛出战？
难不成，赵衍存了什么其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