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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的隐痛偶然间被撕开,芮晓枫的心情一直不平静,在荆涛面前,她极力掩盖自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其实只有她知道,她的心一直在颤抖。
想着自己的童年、想着自己不为人知的身世,在这寂静的夜晚,她是流着泪将车开回家的。
从她记事起,外婆就从不提她的爸爸,她就有些奇怪,不止一次问外婆爸爸去哪儿了。
外婆当然有各种理由搪塞她。
直到她上小学,有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围着她起哄叫她“野孩子”,她虽然不知道野孩子是什么概念,但她明白那是一句极具羞辱性的话。为此,小小的身躯不顾一切地扑向了那几个男生。
那几个男生没把她的愤怒当回事,不跑不躲,还对她推推搡搡。她瞄准机会逮住了一个男生的手,不顾一切地咬住了他的手臂。
男生疼得大喊大叫,同时另一只手疯狂地抓她的头发,打她的脑袋,但无论他怎样打,她就是不松嘴,直到嘴里有了血腥味。
她被打的鼻青脸肿,但是她没有哭,两只小辫早就披散开了,正是她这种不屈的反抗精神,使得另外几个同学一直没敢下手打她。
打那之后,她的学习就急转直下,外婆问她原因,她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那次打架的当天,外婆就被老师叫到学校,当外婆听到老师说的原因后,外婆的脸当时就白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下个学期就被外婆转到外校了。
当然,之后在其他学校同样遇到了类似的情况,有了第一次“战斗”经验,她打架不怕死也是出了名,当然,随着“野孩子”名声的传开,她也成了不屈不挠的“斗牛犬”,
这是被他打过的同学给他起的外号,很适合她,因为她不管对方多强多壮,只有说出那句羞辱自己的话,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哪怕是课堂,她第一个反应就冲过去,跟对方搏斗。
这样的事情就发生过在课堂。
当时,老师正在黑板上抄连线成语,准备让同学上来连线。
就在这时,隔着一个课桌的男生“嗖”地扔给她一个纸条,她展开后,就跟一个受惊的小豹子一样,冲过去对着那个男生又打又抓。
等男生反应过来想反击的时候,被老师发现了。
老师当时就停了她的课,理由是她隔桌打同学。问她原因她也不说,而是将那个纸团死死地捏在手心里,直到被汗水、泪水浸湿、浸碎……
每一次打架,“野孩子”这个名号便扩大了知情范围。至此,外婆便开启了给她频繁转学的模式。
频繁的转学,当然会影响到她的学习成绩,后来外公退休,他们便到了另外一个城市。
这里,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了解她的过去,在外婆和外公的呵护下,她才慢慢地走出阴影,从初中到高中,她一直在班里的优等生,因为外婆这样跟她说过:打人,不能让你变得强大,只有学习才能让你变得强大,强大到没人敢欺负你。
她牢记住外婆的话,也是这么做的,虽然她不畏强暴,敢打比自己高的壮的人,但每次她也是鼻青脸肿,何况一个女孩子,顶着“斗牛犬”的外号也不雅观。
随着学习环境的改善,她的成绩慢慢上来了,成为班内班外的小“学霸”。
考大学的时候,她的三个志愿填的都是南方的几所大学,她就想离开北方,离开这里的一切。
那时候,外公已经突发急病去世了,外婆也没了牵挂,卖掉老宅,祖孙俩便到了南方城市。
外婆就在她学校不远处盘下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吃铺,为了多挣钱供她读书,外婆便卖起了云吞和虾饺,那段时间,祖孙俩过了一段平静而安逸的生活。
大学后的第一个生日,祖孙俩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挤在一个又窄、又短的临时木板床上,她最后一次问外婆,她到底从哪儿来的?
外婆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需要知道你从哪儿来的,你只需要知道你是从我女儿芮雪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就行了。”
已经长大成人的她,当然听懂了外婆这话的含义,打那之后,她再也没问过,并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外婆一个最好的晚年!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她拿过手机一看,是荆涛。
她擦了擦眼睛,又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接通电话:“喂——”
“你在哪儿?到家了吗?”
芮晓枫这才忘记向他报平安了,就说道:“我到家了。”
“真的?”
“真的。”
“怎么这么半天不给我回话?”
芮晓枫说:“我们这个小区车位很紧张,我开走后就被后来的车占了,我转了好几圈才找到车位,总得容我回家踏实踏实再给您回信呀。”
“哦,好,你没事就好。”荆涛顿了顿又说:“芮晓枫同志,看在我曾经是你领导的份上,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说话,我在所不辞。”
“好的,挂了。”
芮晓枫刚走进院子,就看见外婆卧室的灯亮了。
她推开门进来,就听外婆在卧室喊道:“是晓枫吗?”
“是我。”芮晓枫极力将自己的声音和情绪恢复到正常。
“你是不是去送小荆了?”外婆问道。
“是的外婆。”
“哦,那就好,那就好,你也洗洗睡吧。”
“好的外婆。”
不得不说,今晚,是荆涛和芮晓枫感情历程中遇到的第一次小插曲。
这一夜,荆涛也是夜不能寐,他满脑子都是他抱住芮晓枫时,她那冰凉的双手和颤抖的身体。
不经历大的悲痛,是很难有这样的表现的。
不知为什么,从她家走出时的沮丧和决绝,此刻,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芮晓枫的怜爱。
他清楚,不是芮晓枫不爱他,是她不敢爱他,不光是因为他的身份,还因为与生俱来的隐痛,她还不完全了解自己,又怎能立刻贸然接受他的感情,看来,感情的事还真不能操之过急,那就交给时间吧,他相信她会爱上自己的。
第二天一大早,荆涛早早起床,他们仍然是没来得及吃饭,就踏上返回东立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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