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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风至复员后，要去县退伍办转关系，刚一踏上车门，就被后面的人群挤了进去。
众人像是被命运裹挟的鱼儿，找不到立足的位置！
售票员把最后一个人使劲推上去，绕着班车的窗户售票，之后挂在车门上，催促司机发车驶向县城。
一个屁能从车头崩到车尾的空间里，各种汗臭和异味弥漫，谷风至虽然经历过类似的训练，但也实在不想复员之后，还忍受这样的折磨，使劲向车窗挤去。好不容易挤了过去，却被一个极其壮硕的妇女挡住了去路。
搏击的精髓在于，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起，瞬间爆发，谷风至懂搏击，但是，绝对力量并不强，谷风至看了一下这个相扑一样的夫人，果断放弃了抢夺窗口的打算。
车加速后，风呼呼吹来，气味迅速被吹了出去，车厢里好像变得能够忍受了。
突然，一团温热顶在身下。
一想到这有可能是哪个相扑运动员的肉体，谷风至差点没当场吐出来。谷风至使劲往后挤，想要避开，但是那团温热如影随形。抬头看见一根黝黑的麻花辫和一件花格子衬衣，这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刹那间，恶心的感觉消失，一种羞涩又刺激的感觉涌上心头，在这种感觉的驱动下，小谷竟然不合时宜地站了起来。
小谷，坐下，别闹，过段时间给你找个洞府！
结果小谷很执拗，直挺挺地站着，一点也不给谷风至面子。
啊！脚一阵巨疼，一张俏脸含怒转过来瞪着谷风至，谷风至在心里喊着冤枉，使劲扭转身体，挤得满头大汗，终于转了过来，背对着那个姑娘。
屁股对屁股开始了摩擦！
还是很不雅观，但是那个姑娘却再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人多肯定拥挤，有本事的坐私家车，没本事的就这样凑合着吧。中国大多数人，不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吗？
走到中途的时候，万恶的班车竟然停了下来，又上来了五六个人，好嘛，班车彻底被挤得没有一丝空隙。
颠簸加上拥挤，车前面一个妇人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所有人都使劲往后挤，中间夹杂着怒骂和劝解。挤来挤去，谷风至和那个姑娘竟然挤成了面对面。这下，大半个身子都贴在了一起。
谷风至竭力向后挺着屁股，避免接触，但时间不久，发现这样更是尴尬。路况不好，车辆摇晃颠簸，小谷不由自主地，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姑娘的身体。
很快，姑娘面色潮红，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好，实在是太挤了，我也是没办法，你不要跺我的脚啦！”谷风至怕这个姑娘再踩自己的脚，大声说道。
姑娘把脸扭在一边，避免两个人的脸也贴在一起。谷风至同样如此。
后来的画面就是那个姑娘像恋人趴在谷风至身上。急不得，恼不得，所有人都得默默地忍受，当然，面对这样的刺激，实话实说，对于谷风至来说，是舒服大于难受的。
车到县城十字路口，下了一大批人，车上顿时松散起来。
谷风至有点做贼心虚，赶紧走到了后车门附近。感觉背后发烫，扭头一看，那个姑娘还在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完了，这姑娘不会盯住自己不放吧！
听到售票员喊老粮食局站到了，谷风至赶紧跳下了车。退伍办离这里还有一站路，但谷风至实在没有勇气再呆在班车上了。
这！没想到那个姑娘也跟了下来。这是要跟自己讨个说法吗？
谷风至看着姑娘走近，正准备道歉，只见人家哼了自己一声，快步走进了教育局的大门。
虚惊一场，原来是来教育局办事的女教师！谷风至赶紧跑去退伍办转自己的关系。
那年头政府的工作效率不是太高，办完之后，太阳已经西沉，谷风至赶到车站的时候，最后一班车已经开走了。
得，这下子，想挤都挤不成了！从县城到鹿镇，班车一口价两元，但是出租车需要二十多，对于谷风至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正在谷风至纠结的时候，看见了同车来的那个姑娘，徘徊在车站门口。看来遭遇差不多，也是没赶上最后一班车。
“喂，姑娘，你也是鹿镇的吧，我叫谷风至，刚复员回来，咱俩一起回去吧？”谷风至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要她拒绝，自己扭头就走。
“你好，我叫陈雪，鹿镇的老师。”
“陈老师呀，你好！”谷风至伸手与陈雪握手。陈雪脸上露出一点惊讶，谷风至挠了挠头，暗想自己这样子没有什么问题呀，握手礼不是社会通行的礼节吗？
河间县虽然民风守旧，但是这个姑娘是镇上的老师，这个年纪的老师，一般都是大学毕业，见过世面的呀！
陈雪从谷风至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疑惑，轻声道：“我看你打扮，以为是鹿镇山里的村民，他们那里男女之间不流行握手的。”
谷风至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军绿色裤子，外加黑色的体能训练衫，不由得自嘲道：“陈老师，你是看我的脸黑才说的吧。”
“是有点黑！”陈雪下意识地回答，说完后，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一脸尴尬地看着谷风至。
“哈哈，没事的，陈老师，我天生长得黑，又从小生活在山里，在俺们村，我这算是中等黑。”
谷风至的话化解了尴尬，逗得陈雪抿嘴笑了起来。
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谷风至刚要伸手，陈雪急忙说：“不要这个，太贵了，咱们坐摩的回去。”
谷风至很快拦了一辆摩的，讨价还价一番，十元成交。谷风至招呼陈雪上车的时候，司机却突然说什么一个人十元，加一个人要再掏五元。
这么奇葩的理由，你不怎么不去抢！
谷风至抬头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空，以及周围稀疏的车流，无奈点头同意了。
上了车，一听车费是十五元，陈雪顿时噘着嘴跟司机辩论起来，这种摩的司机都是城关镇一带的本地人，牙尖嘴利，陈雪怎么可能是人家的对手。
“你也是，咋能先给钱呢？”陈雪语气里带着一点埋怨，一边说一边给谷风至掏车费。
“算了，陈老师，就几块钱，没必要啦。”推辞了一番，终究没有收钱。
到了镇上，陈雪提出想请谷风至吃碗面条，谷风至捏了捏兜里，说天不早了，家里人惦记，还是回家吧。
两个人分别取了自行车，聊着天，骑向镇中学。
“谷风至，你家在镇上吗？”
“不，我家是谷家寨的，暂时住在东河村的舅舅家。”
“那不是都在山里吗？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赶回去呀！”
“没事，我有个同学，在镇里上班，我去找他对付一晚上。”
陈雪还想再问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手里并不宽裕，问多了，是一种伤害。
“对了，你手机号码是多少？能告诉我吗？”
“复员回来为了找工作，退伍费都花完了，打算上班了再买。”
“那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有空打电话，我请你吃饭。”
送别陈雪，谷风至来到镇上的网吧。刚才说有同学在镇上，纯粹是为了面子，囊中羞涩，不得不在网吧凑合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