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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柳忱那里出来,柳翀径直回到紫竹院看望韩炎。韩炎已经醒了,正斜靠在床上,玖和在喂他喝粥,柳恽、骆宁、欢欢也都在一旁陪着。
喝完粥,玖和先退下了,柳恽知道他们可能有事要谈,便以带骆宁和欢欢去练功为由强行将两个孩子带走了。
“你呀,也是犟脾气,老爷又不是真要把你渴死,只是为了逼我早点回来而已,你何必当真呢?他们若是找不到我,你还真把自己渴死不成?”见没有他人在场了,柳翀嗔怪道,“老韩你记着,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好好珍惜你这条命,不要因为一些无谓的小事丢了性命,不值得!”
“是,少主,奴婢记住了。”韩炎顺从地欠了欠身子,又抬头关切地问道:“老爷怎么说?万一杜延年真是杀害先帝的凶手怎么办?”在柴房的这两日,韩炎也想明白了柳明诚所说的“症结”是什么,故而有此一问。
“义父让我先证实杜延年不是凶手,只要能证明这一点他就不反对我们的事!”
“那少主打算怎么证明?”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就在柳翀为了老丈人的清白而烦恼的时候,一件本不相干的事情却为这件事的解决提供了线索。
十一月末的这一天,紫竹院来了一位客人——姜颁,姜颁今日来访倒不是为了生意上的事,而是为了保媒!
原来就在五日前,朔州的公文到了,这封公文是关于白郾那个案子的最新判决,这份新判决宣告了白郾的无罪,也解除了他囚犯的身份。
柳明诚派人将公文直接送到了太平惠民院,白郾大喜,逼着院里每一个人都看了一遍公文,于是所有人就都知道白院长平反了!
此时,有一个人心思活泛了起来,此人便是院里唯一的那位女弟子元瑶。
原来这元瑶姑娘其实姓姜,正是姜领的女儿。她自小酷爱医道,跟着家里的坐堂大夫也学了些本事,品性也与乃父不同,从前对于父亲欺负三叔之事一直都很看不惯,只是她自己也是庶女,在家里人微言轻,无能为力罢了。
她知道眼下家里正在给她议亲,可嫁了人夫家便未必会同意她再来学医,她便想着若要嫁人,这白郾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在院里这些日子,关于白郾的情况她也有所耳闻:二十一岁,未婚,外地人,此地无亲无故,自己嫁过去便是当家人,虽然现在没什么钱,但他医术高明,如今又解了禁锢之身,还怕日后没有前程吗?关键是嫁给此人,日后就还有机会继续学医。想到此处她便央告父亲、二叔,请他们成全这门亲事。
对于姜领来说,他也乐得借这门亲事拉近和大公子的关系,因此姜颁今日便来到了紫竹院。
按说说媒之事应该找父母、长辈,柳翀又不是白郾的长辈,不该找他,可问题是白郾本就没有父母亲长,直接找他本人又显得有些鲁莽了,因此姜颁想来想去只好来找柳翀。
姜颁说明来意后,柳翀没有表态,而是让韩炎去叫来了白郾:“白大夫,姜二老爷想把侄女许给你,你意下如何?”
“啊?”白郾没想到柳翀问的这么直白,一时愣住了。
“白院长,我这侄女您其实也认识的,就是在贵院学医的元瑶。她生性纯良,秀外慧中,茶道、女红俱是一流,医理药学方面如何白院长想必清楚,就不用我介绍了,若能结成良缘日后必可成为白院长的贤内助啊!”姜颁这一番话倒也不算自吹自擂,毕竟元瑶姑娘确实不错。
白郾对元瑶也是颇有好感的,只是想到自己一穷二白,姜家却是望州数得上来的富户,恐怕门不当户不对,便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多谢姜二老爷一番美意,只是在下飘萍在外,身无长物,恐配不上姜小姐的家世。”
“诶——白院长不必担忧这些,姜家嫁女只看人品,不看财帛,而且我侄女出嫁定会有丰厚的嫁妆,单这些嫁妆便可保你们衣食无忧!”
柳翀也插话道:“小白,你若真有意,彩礼钱我替你出了!”
白郾红了脸,扭捏了半天才起身作揖道:“那就多谢大公子了!”
成了!姜颁也没想到这么顺利,顿时喜不自胜,便要回去报信,白郾却叫住了他。
只见白郾从衣领里面掏出了一个挂在脖子上的翠玉吊坠,交到了姜颁的手中:“二老爷,这是我家里留下来的唯一值钱物件,便算是小定之物吧!”
“好、好。”姜颁笑着便欲伸手接过,却没想到另一只手从旁边抢先将那吊坠夺了过去,众人皆是一愣,定睛一看,却是韩炎。
韩炎紧紧抓着那物仔细端详着,忽然不知按到了哪里,那翠玉连同底座竟被弹开了,露出了一个夹层,原来里面另有乾坤!
韩炎死死盯着白郾问道:“这枚戒指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原来那吊坠并不是真的吊坠,而是一枚戒指,只不过穿在红绳上而已。
白郾不明白韩炎问这个做什么,如实答道:“是我祖父在我小时候给我的,让我随身带着。”
“具体是什么时间?”
“呃——延佑七年秋天的”
“九月初九,对吗?”韩炎的眼眸收缩的更紧了,那神情仿佛要杀人一般。
白郾有些惊惧地点了点头。
“来人!将白郾绑了!”韩炎喝令到,几名小厮随即进来将白郾五花大绑起来。
韩炎又转身对旁边目瞪口呆的姜颁道:“姜二老爷,府里今日有事,需要先查清楚,这亲事嘛,还是等查清以后再说吧!”
见韩炎突然翻脸绑人,又下了逐客令,姜颁也知道必有缘由,不敢再留,匆匆告辞而去。
韩炎让小厮将白郾先带至廊下候着,自己关上房门转身向柳翀请罪:“少主,奴婢适才僭越了,请少主恕罪!”
柳翀摆摆手表示不介意,从韩炎问出延佑七年九月九开始,他已经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
“你认识这枚戒指?”
“奴婢认识,这枚戒指是宫中之物,但因为是害人之物,是以被封锁在重华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