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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柳翀照例在望海楼大宴员工及“工商会”的商业伙伴。为了让大家能够广泛交流,柳翀第一次采用了自助餐的模式,不设固定席次,人人皆可随意交谈。今日宴席用的酒是农庄新酿的葡萄酒,水果是从农庄大棚里采摘的新鲜水果,菜肴也同样是用大棚里采摘的新鲜蔬菜制作的,众人品着葡萄酒,吃着原本并不在冬季生长的蔬果,俱是大开眼界。
然而今日的气氛一开始时却有些异样,众人在柳翀面前都显得格外拘谨,只有董之涣分外淡定:哼,我早知道了!
原来这都是戚严惹的祸。
戚严等在京城的一干人早就知道了柳翀是皇子且将要回京封王一事,但他并不知道柳翀在望州这边依然封锁着消息,因此一回来就将此事嚷嚷开了,于是很快大伙儿都知道此事了。出于对皇家的敬畏,此时众人再看柳翀便有些忐忑了。
戚严此举并无恶意,是打心眼里替柳翀高兴,因此柳翀知道情由后倒也没有责怪他,只是举杯笑对众人道:“不管我是何身份,今日都是来贺功酬谢的,愿与诸君同欢共饮,请诸君万勿拘谨!我先干为敬!”
众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纷纷举杯回敬。
席间,满面春风的连衡带着些许羞怯的连述送来大红请柬:“大公子,小儿与桑姑娘的婚期就定在正月十二,届时请大公子一定赏光呀!”
“那是自然的!从哪里出门子呀?”桑玉奴既已是自由身便不好再从大长公主府出门,可她又无亲无故,因此柳翀有此一问。
“已经跟戚严商量过了,由他认桑姑娘为义女,从戚家出门,也算是亲上加亲了。”连衡答道。
“好,那回头我就把给玉奴准备的嫁妆送到戚家去。”
“多谢大公子了!”连衡乐得合不拢嘴,连连作揖。
连述今天倒是安静地多,也不知道是因为有父亲在跟前,还是因为新婚在即有些害羞。桑玉奴今日没来,怕也是为了婚前不相见之故。
趁着连衡去招呼其他人,柳翀一把搂过连述的脖子:“你小子行啊!这么个大美人就要被你娶回家了!可有一点我不明白,她比你大三岁呢,你不介意吗?”柳翀自己是不大接受姐弟恋的,所以他不明白连述为什么能接受。
“我爹说了,‘女大三,抱金砖’,我娘就比我爹大三岁,从我娘进门后我家的生意就越来越好,所以大点儿没什么不好的。再说了,小姑娘有什么意思呀,幼稚无聊,什么都不懂,还是大一点的比较能聊得来。”连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柳翀也笑了,原来连家有这传统啊!这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想也是,天地间姻缘无数,合适就好,何必拘泥于某一种形式呢?
“对了,大公子,我爹说成亲以后我们全家连同金店也都搬去京城,反正您到哪儿我们就追随到哪儿!还有我姨夫一家也是,小颂也跟他两个哥哥正式分了家,打算带他娘去京城定居。”
柳翀点点头:“那敢情好啊!我正打算以后将商号总部迁到京城呢,听说回京以后朝廷会给我一处庄子,我打算将所有作坊都建在庄子里,搞一个工业园区,这样集中管理会方便许多。”
“大公子这个主意好啊”
两人正聊着,姜颂有些不好意思地凑了过来:“大公子,您让找的蛇麻到现在也没有头绪,属下有负您的所托了!”
“不妨事,慢慢找就是了,又不是什么着急的事。”
柳翀安慰了姜颂几句,刘希全父子也过来敬酒:“大公子,您之前说的到京城开作坊一事,老朽跟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小儿云亭跟您进京,我再拨一半的工匠跟着过去,戴宾也说要随公子进京。至于老朽嘛,年纪大了,实在经不住长途奔波之苦,就不能追随大公子了!”
柳翀点头表示理解。紧接着,孟崇新、董之涣等商会中的多位也都表示想要派家人随柳翀去京城发展,柳翀自然是来者不拒,便趁机将自己走后商会的一应事宜做了交待。
他只保留一个总会长的名头,将监会会长一职转给了孟崇新,钱庄则交给了滕巍管理。
柳翀举着酒杯跟众人一一交谈,趁机宣讲着自己的商业理想:“我们‘平原商号’现在还只是在各处州城设有分号,但未来我希望能够将分号开设到大渊所有县城。你们也是一样,眼光不要只放在望州一地,便宜的布匹哪家百姓不需要啊?防寒的衣物在北方各地都不愁卖是不是?我不怕你们赚钱,只要你们赚了钱以后规规矩矩交税、老老实实交会费,那我祝你们个个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众人皆点头称是,同时也大受鼓舞,只觉得未来“钱”程万里、“钱”途似锦,更加坚定了追随大公子之心。同时,众人饮食之余也都纷纷交流着行商经验,聊着聊着便又聊出不少商机,以待日后一一实践。
从转天起,各处来送年礼的人便络绎不绝,本地大小官员、商贾富户自不必说,便是邻近州县也都有地方官来送礼、拜年的,甚至京城那些久不走动的亲戚也都派遣家人前来致意,而这在以往都是不曾出现过的情形。
人情世故如此,柳翀倒并不意外,但他也懒得搭理这些人,身份高的自有柳明诚去接待,身份低的便扔给韩炎等几位管事去应付。
但大部分人他都可以不理,有两位却不得不见,其一是平原县令章乃琳。
章乃琳是来向柳翀辞行的:“殿下,臣上个月便接到了吏部行文,命臣回京述职,这些日子已经将县中诸务交接完毕,年后初三便要启程,特来向殿下辞行,顺便也给殿下赔个不是!”
“你指的是奉杜相之命监视我一事?”
章乃琳没想到柳翀早已对他的身份了如指掌,微微一愣,随即坦然道:“原来殿下早知道了。”
“你就不怕我日后治你的罪?”柳翀有些挑衅地冷眼望着章乃琳。
“臣对殿下有不敬之处,但没有罪。”
“此言何意?”
章乃琳叉手躬身道:“彼时陛下春秋鼎盛,膝下有子可为储君,殿下的存在便是国之隐患,杜相也好、微臣也罢,不过是为了避免皇家同室操戈,引发内乱于国不利而已。然而如今境况大不相同,陛下病重,皇子年幼,国赖长君,方足福民。杜相为国家计,愿迎奉殿下回京,此乃情势变更,而非忏其前愆。若殿下日后真要降罪,杜相与臣也惟有领受,不敢有怨。”
柳翀笑了:“你倒是还算有些骨气。此次回京有杜相这个靠山,想必万霖兄是要高升了,那我就提前祝你平步青云!”
“臣也祝殿下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