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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母后,”一直坐在旁边冷眼观瞧的祁翎突然开口道,“儿臣倒有个主意,可以确定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七叔的。”
“什么主意?”
“滴血认亲啊!”祁翎认真地道,“儿臣曾在书上看到过,说是有一种合血法可断定父子亲缘。父子各取一滴血滴入水中,若为亲生父子,则两滴血自会相融,若不相融则非父子。”
“这法子倒是听人说过,只是从未见过,要不就试试?”谢皇后也道。
“那就试试吧!吕元礼,准备水!”承平帝点头道。
“是,陛下!”吕元礼忙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旋即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有一只空碗和一个锥子。他端着托盘走到殿角火炉处,将炉子上坐着的温水倒了半碗端到了祁桦面前。
“老七,开始吧!”承平帝眯着眼睛盯着祁桦道。
祁桦看了祁翎一眼,也没有犹豫便拿起锥子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了碗中。吕元礼也将宫女怀中抱着的婴儿的手指刺破,婴儿无端被刺,哭着发出了抗议。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碗中,承平帝和谢皇后也从座位上下来凑到了跟前。众目睽睽之下,碗中的两滴血很快便发生了融合,祁桦的脸色顿时煞白,祁翎似乎也深受打击,盯着那碗血水沉默不语。
袁妃则露出了嘲讽的苦笑:他明明可以的,可就是不碰我,呵呵,终究是我不配呀
承平帝揉了揉眼睛,盯着碗里的血看了老半天直到两滴血完全溶于水中才抬起头来冷冷盯着祁桦道:“老七,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不可能!这水这水肯定有问题!”祁桦冷汗直流,兀自强辩。
“吕元礼,这水是你取的,你说!”承平帝转头向吕元礼道。
“回陛下,这水就是刚才给陛下和殿下点茶用的水剩下的,从一个壶里倒出来的呀!”吕元礼委屈地解释着。
“七弟,吕都知是在殿里取的水,能有什么问题?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犟了!便有个私生子又如何?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呢?”谢皇后再次劝道。
事情的发展偏离了祁桦的预期,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只是铁青着脸不说话,恶狠狠地瞪着袁妃。
袁妃从未见他如此凶相毕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再次跪倒在地乞求道:“陛下、娘娘,事到如今,妾身已不敢指望再与殿下和好如初,只求陛下、娘娘垂怜,放妾身一条生路吧!”言罢连连叩头。
“弟妹你快起来。”谢皇后上前扶起袁妃,叹了口气道,“这自古以来都是劝和不劝离的,你又没有什么过错,何苦如此呢?”
“若有和好的可能,妾身又何尝愿意走这一步?可娘娘您也看到了,夫妻离心离德,有名无实,如今又闹到了这个地步,只怕明日便人人尽知了,妾身还有何颜面留在王府?若不能和离,妾身便唯有一死了!”袁妃说着又嘤嘤哭了起来。
见袁妃态度坚决,承平帝和谢皇后便都不好再劝了,正尴尬间,太医来报,说是碧玉醒了,伤口也止了血,无性命之忧。
“既然这个孩子真是老七你的孩子,那这碧玉就是有功之人,不可薄待。可朕看你这样子,似乎也不想留下这女子。这样吧,吕元礼,着人将碧玉母子先送到姜贵仪那里,暂时先由姜贵仪照料,等老七你什么时候回心转意了再将人接回去。”承平帝瞅了祁桦一眼吩咐道。
“七弟妹,你也先回去吧,这事儿总要让陛下想想再给你答复不是?”谢皇后劝住了泪流不止的袁妃,派人将她送出了宫。
本来一顿劝和的晚宴给搞成了这样子,越王夫妻的矛盾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深了,承平帝不悦地拂袖而去,祁桦也没有脸面待在这里了,也匆匆告辞而去。
祁翎将谢皇后送回紫宸宫,自己怒气冲冲回到承信宫,一进门就一脚将前来迎接的殷天章踹翻在地。
“给我滚进来!”
面对祁翎的怒火,殷天章战战兢兢,捂着肚子哆哆嗦嗦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进入殿内,刚关好门祁翎的鞭子就如雨点般往他身上落了下来。
“你不是说那孩子不可能是越王的吗?你不是说滴血认亲就能证明那贱人是在撒谎吗?现在可好了?他有另一个儿子了,还是我促成的!你个刁奴,害我不浅!”祁翎一边骂着,手里的鞭子不住地向殷天章身上招呼着。
殷天章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任由主人撒气。好在祁翎人小力弱,倒也没有给殷天章造成太重的伤势。
直到祁翎打累了,扔掉了鞭子坐在那儿喘粗气,殷天章这才忍着痛小心翼翼地问了适才在邀月楼发生的事,得知越王与那孩子的血竟然真的融了以后,惊呼道:“难道那孩子真是越王殿下之子?”
祁翎闻言脸更黑了,他狠狠剜了殷天章一眼,问道:“你说,这滴血认亲会不会不靠谱?”
“奴婢哪懂那个啊,那不是您那本书上写的吗?这书上写的还能有假?”
祁翎闻言又从书案抽屉里找到了那本刚刚得到的古书《草堂笔记》,这本书的作者籍籍无名,但书中所记载之奇情轶事丰富多样,亦不乏隽思妙语、真知灼见,只可惜是个残本,中间多有缺页,也不知是何朝何代流传下来的。从书的内容来看,这本书的作者显然是个智者,他的记载不应该有假呀!
祁翎掩卷沉思,难道那孩子真是七叔之子?那七叔以往对自己所说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呢?
不同于祁翎的满腹狐疑,谢皇后对于滴血认亲的结果是深信不疑的。
“这滴血认亲的古法我也听说过,今日倒是第一次见。你是没见老七当时那脸色,跟要吃人似的。不过我不明白你干嘛如此热衷此事?你们不是结盟了吗?”
谢宣坐在谢皇后对面,闻言默默从怀中掏出了两封信递了过去,谢皇后不解地接了过去,展信阅毕,脸色大变:“这信是哪儿来的?”
“这第一封是一个小内侍送到我值房内的,等我看完信再出来找人时,人已经不见了,不知是受何人主使;第二封信是莫名出现在府里的书房内的,光天化日之下能将一封信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我府里,估计只有韩炎能做到吧!”
“那这信上所说之事”
“九成是真的。尤其是第一封信所说的狩猎那日之事,所述情节与那日的情况极为吻合,非在场之人不可能了解的如此清楚。至于第二封信所说的程学士府纵火一案,如今虽无法查证,但我相信那是真的,因为越王劝我放弃谢昕,与他和梁颢结盟就是因为那个案子,是他让我相信谢昕做了十恶不赦之事,而且已经被大理寺盯上了,罪证确凿,死罪难逃!”想到被诬陷、枉死的儿子,谢宣心里隐隐作痛。
“那这么说一切都是祁桦的阴谋?他陷害小昕,让你们父子反目,最终逼得你不得不跟他联手保祁翎!是他一步步将谢家拉入局中的!他这是看上你手中的兵权了呀!这个老七,我倒是小看他了!”谢皇后恍然大悟。
“哼,他想利用谢家,可谢家就那么好利用吗?”谢宣冷哼一声道,“若非眼下还有事需要他做,我早就”
“你早就什么?”
“长姐,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想要扶晋王登基?难道仅仅是因为跟晋王投缘?他跟壮武军的勾结又是从何时开始的?他跟刘琰之间又有什么勾连?”谢宣直直盯着谢皇后问出了连串的问题。
谢皇后一惊随即明白了谢宣的意思:“你是说他有不臣之心?扶晋王登基只是个幌子?”
“除此之外我无法理解他为何要这样做。”
谢皇后沉默不语,算是认可了谢宣的推断。
“这个老七,到底搞的什么鬼花样?有儿子不认,他要干吗?”对祁桦满腹狐疑的还有承平帝,此刻他正在正阳宫对林妃述说着今日邀月楼之事。
“越王想做什么臣妾不清楚,但袁家想要什么臣妾却很清楚。”林妃笑着将削好的水果递到了承平帝手中。
“你是说袁继训?”
“是啊,无论袁妃与越王能否和离,这事儿都是皇家欠了袁家的,毕竟袁妃无辜,错在越王。陛下能补偿袁家的也就只有赦免袁继训一事了。”
“那你说让他俩和离好还是不和离好?”
“陛下,”林妃突然神色暗淡了下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能和离,您觉得越王妃还有活路吗?这世上总归是男人主事的,女子出嫁从夫,若不得夫君垂怜,早晚死路一条,颍川长公主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皇家公主尚且如此,何况其他女子?”
这话令承平帝心中也是一动,今日袁妃的确也说过“唯有一死”这样的话,他原本没往心里去,如今听林妃这么一说,似乎袁妃已经打定了主意,若不能和离便以死相抗!可若真逼死了袁妃,则皇家免不了颜面尽失!想到这里,承平帝脸色也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