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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您带二弟先走,我断后!”严景淮抹了把眼泪急忙道。
“我不走了!景润不想让我走,我若走了,他这一刀就白挨了!而且,我身上有伤,体力不支,一个人走不了多远的,”严鼎此时反而平静下来,凄然道,“景淮,你走吧!我已经害了一个儿子了,不能再把你也耽误了!”
“父亲”
“别婆婆妈妈的!快走!走的越远越好!别给我报仇,也别再管那个祁翎了,保住自己的命就好!”
严景淮心知父亲的决定是理智的,自己一个人逃走这的确也是目前最为可行的办法,而且时间紧迫,也根本不容许他再多耽搁片刻!便强忍着悲痛,郑重地给严鼎磕了个头含泪道:“父亲,保重!”然后就在宁绩他们撞开殿门前的一瞬间,严景淮的身影消失在了洞口。
“那这么说,严景淮他跑不远!传令下去在这附近仔细搜!”
宁绩派人将两位老臣和严鼎、严景润先行送回京城,自己则带人继续搜寻严景淮,谁知搜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人。
“大统领,这个洞口看着小,可这下面的地方可太大了!而且四通八达,光出口就找到了五六个,谁知道严景淮那小子是从哪个出口出去的?里面还有好多棺材、死人骨头什么的,要多瘆人有多瘆人!有的地方甚至还有机关,咱们已经有好几个兄弟中了机关或死或伤了!”黄敬昭喘着粗气禀报道。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啊?”宁绩眉头越皱越紧。
“刚才问过当地县令了,说这里原来是个古墓葬群,去年抓了一伙儿盗墓贼,其中就有盗这个古墓的。对了,他还说,去年抓盗墓贼的时候,一队禁军还来过这里,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严景淮带的队!”
“所以他才把交换人质的地点选在这里呀!他是笃定了,只要人质一交换,用那些亲兵拖住我们一小会儿就可以了,他们父子就能顺利从地道逃脱!”宁绩恍然大悟,怪不得选这么个地方,看来严景淮早就摸透这里了!
“是啊,可这样一来,咱们基本上没可能再抓住人了,地道出入口太多,要搜寻的范围也太广了,咱们慢了一步就赶不上了!”
“再搜搜看吧,让当地衙门也出些人手来帮忙,如果明天这个时候还搜不到,咱们就回京复命!”
“是,大统领!”
严景淮如何逃脱暂且不表,却说韩炎带了奉节、奉礼等几个徒弟一路往太室山中岳庙而来。初春的太室山,积雪已经融化,溪流潺潺,万物复苏,巍峨的中岳庙在阳光的映衬下更显庄重和神秘。
让韩炎失望的是,中岳庙内空无一人,玉阳子师徒都不在庙中。韩炎心中不安起来,令人在附近山上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便估摸着自己此前的猜想应该是真的了。
“走吧,去东丘县看看。”
一行人刚欲下山,远远地忽然看见一名少年正往这边而来,少年面带悲戚,边走边哭,似乎有什么伤心欲绝之事。韩炎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喜,那少年正是云升!
“云升!”
少年正低头走着,听到有人喊他,连忙抬头,见到眼前之人颇为意外:“怀先生!”
“小云升,”韩炎笑道,“这是怎么了?哟,哭鼻子啦!谁欺负你了呀?”
云升刚止住的哭声瞬间又被他勾了起来:“呜呜呜怀先生,我闯祸了,我害死人了呜呜呜”
“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前天一大早,我去山下采买,回来的时候遇见了景大哥和凌公子”
随着云升的讲述,韩炎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
就在三日前,云升背着自己心爱的箩筐下山采买,傍晚回山途中遇见了一名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和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管那年轻人叫“景大哥”,而后者则管那少年叫“凌公子”。
二人向云升问路,云升热情地一一回答,二人以感谢为名,邀他一起吃点东西,还拿出了许多酱肉、烧鸡、油饼、点心等食物。云升到底是少年心性,嘴馋贪吃是免不了的,山上的日子又一向清苦,即便偶尔能吃点肉,也由于这爷俩糟糕的厨艺而暴殄天物。如今,美味在前,云升自然走不动道,欣然同意留下来共进晚餐。
用餐期间,那两人以夜晚之间防范猛兽袭击为名有意无意地问起了这山间的凶禽猛兽,云升自幼在山中长大,对此自然是无所不知,便显摆似地给二人讲了起来,然后话题便不可避免地转到了如淳大师最近刚刚带回山的那只巨型猛虎身上。
那两人自然表示不信会有那么大的猛虎,暗讽云升吹牛。云升哪里会服气,当即就要带二人去山上看猛虎。那凌公子也不推辞,立时便要和云升进山。那景大哥却以看管行李为名表示不能同去,还贴心地问云升,要不要替他跟他家里的大人说一声。
云升自幼就在山里野惯了,丝毫没觉得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敢大晚上的跟他上山有什么可疑之处,反而觉得这位景大哥想得很周到,便托他将写有自己名字的箩筐和筐里的东西带回中岳庙交给师父,然后便和那位凌公子上山了。
二人年龄相仿,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题,倒也不觉得无趣。只是那位凌公子体力不大好,走一会儿就得歇一会儿,有些林密草高之处没有路,他走起来就更费劲了。因此,俩人走走停停,中间又找了个山洞睡了许久,时不时还要采些野果来吃,一直走了一天两夜这才到了少室山这边,找到了那只猛虎。
那大老虎见到两个少年,其中一个还是之前见过的,便觉没什么兴趣,只是眼皮略抬了一下,就又懒洋洋地睡过去了。
那凌公子许是实在太累了,对老虎也没多大兴趣,只是坐在一棵大槐树下的石头上喘着粗气,又催着云升去弄些水来喝。
云升当然清楚附近哪里有水,便拿了水囊去取水,可等他回来却不见了那凌公子的身影,石头上空无一人,大槐树下只剩下一只鞋子,而那老虎的身前却有一滩滩血迹,再细看,老虎的虎须之上还沾着血迹,虎爪之下也有些许骨头渣子。
云升顿时大骇,想着这显然是那位凌公子被老虎给吃了呀!自己本是好意带人家来看新鲜事物,却不意害了人家性命,这可如何是好?怎么跟那位景大哥交待呢?
如果是寻常老虎伤人,他还能杀了老虎报仇,可这老虎是如淳大师的,别说自己打不过它,就算能打得过也不敢轻易伤害呀!
小云升越想越觉得愧疚,一路便哭着回了太室山。这一路上他什么都想到了,甚至想着如果那凌公子家人如果不肯谅解的话,自己就任由人家处置,当牛做马也行,赔命也行,只是可怜了师父,今后就孤零零一个人,没人给他养老送终了。
他就这样昏头昏脑地走着,没想到竟然撞见了韩炎。
韩炎听他讲完了事情经过,略一思索,让奉节拿过来一张画像:“云升,你来看看,你说的那位凌公子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云升擦干了眼泪,仔细看了看,眼睛顿时睁大了,连连点头道:“对对,就是他!怀先生,你认识他?呀!该不会你就是他的家人?”
望着云升愧疚、畏惧的眼神,韩炎微笑着安慰道:“如果真的是这个人,那你就不用担心了,他无父无母,没人会追究的。”
“可是,还有那位景大哥啊!我师父也会骂死我的!”云升的担心丝毫没有因为韩炎的安慰而减少。
“对了,我正要问你呢,你师父呢?”
“师父?在庙里呀!”
“庙里没人。”
“不应该呀!师父,还有景大哥应该都在呀!”云升说着便往庙门方向走去。
韩炎想了想,便跟在了后面,一行人重新又回到中岳庙。
云升翻遍了中岳庙,果然没有找到玉阳子和景大哥,搔了搔脑袋,想不明白缘由。
韩炎此时反而镇定下来。云升还在,那玉阳子就一定会回来!笃定这一点,他便故意岔开了话题,跟云升聊起了家常,聊起了慕青。云升也很想念干娘,果然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奉节他们趁机拿来不少好吃的,让小云升焦虑的情绪稍稍缓解。
吃完东西,韩炎又考较起了云升的武功,让奉节他们一一和云升过招。云升年纪虽小,可毕竟是玉阳子打小手把手教出来的,武功根基很好,单打独斗之下,奉节等人竟然全都不是他的对手。
韩炎还惊讶地发现云升的武功里竟然也融入了太极的一些功法,显然是玉阳子从他这里“偷师”之后又教给云升的。若在江湖上,这当然是大忌,但好在韩炎不是江湖中人,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不但不介意玉阳子这种做法,反而趁机指点了云升几句。
几人一直练武练到亥时,云升终于难掩困意,进屋睡觉去了。韩炎心里有事无心睡眠,便继续在院子里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