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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汤沐随那宦官登上了城楼，就看见暗处有一四尺见方的纱帐，黑色的绉纱和绸缎上绣着飞跃的腾龙。汤沐看不清他的样子和表情，只听见一句低沉的嗓音，“你就是今年点上最后一盏铃灯的人？”
“是。”
“你想让本王为你实现什么愿望。”
“不瞒王上，小女子本是楚地人士，家父为原楚地大学士汤湛，十年前，因楚国政变，家父被安了个谋逆的罪名被流放之此，又因戴罪之身不能入城，只能委身于离国郊外野宅。我只求王上，能在这离国还我父亲一个清白。”汤沐说到这声音有些颤抖，眼眶也红了大半，“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求我父亲能在这古稀之年，能在离国洗了这一身罪名，我想带着父亲去看您所统治的太平盛世，而不是只能听您的臣民传颂您的功德，我想带着父亲去做一个普通的离国百姓。而不是野马成尘的郊外，望着高高的城墙，做一个罪人。”
沉默，突然陷入的沉默。汤沐觉得是否自己所言失了分寸，本是楚城的戴罪之身，却妄言想要做离国的子民。果然…
“你不想回去么？”离王低沉的声音像是是天边传来，汤沐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回去也已物是人非，想见的人，想说的话，都在这洋洋洒洒十年间没了模样。
只是犹豫了一瞬间。
“人，不能只活在过去。”这是汤沐第一次抬头去正视那龙榻，汤沐不知道这帐子里的人，是否能看得到自己的坚决。这回忆，终究是回不去的东西。
“好，我答应你，我这就下旨免去你父亲的戴罪之身，放你们入城。”
“谢离王恩典。”
汤沐拿着圣旨下了城楼，就看见琳琅和清语在城墙边等她，她笑盈盈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琳琅，“琳琅，我们可以进城里来住了，再也不是什么罪臣了。”
“真的么，这下老爷也一定很高兴。”琳琅眼圈有点泛红，小姐和老爷终于熬出头了。
“顾公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也不会这么顺利。”谢谢的话说了好多遍，清语听着可能都觉乏味，但汤沐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他好。
“没什么，这一切都你应得的东西。”清语看着汤沐兴高采烈的样子，刚刚那个顽劣少年的感觉又回来了。
“小姐，都这么晚了，咱该回去了。”虽然这离国里面灯火通明，一片繁荣，可是城外的估计已经漆黑一片，老爷再看不见她们，估计是要急疯的。
“我送你们一程吧，这里离国外有一段距离，而且这城外路黑难走，你们这姑娘家，也不太安全。”清语招呼小厮去牵马车过来，汤沐说道，“我这身手，普通人也很难得手吧。”
“但你身上有伤，还是不要逞能为好。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谢谢公子。”
汤沐脑海里想着爹爹知道这一切时的表情，是不是就可以抵了这晚归的罪过。不过就算挨罚了也不打紧，今天这道圣旨让她挨罚多少次都愿意。
十年，整整十年，这十年里汤沐时不时的看见爹爹望着楚国的方向，那个时候，爹爹在想些什么呢？
是想着有朝一日要迁回楚地么？还是希望十年前的冤屈可以得以昭雪？
这一切，在十年后的汤沐眼里都不重要了，她只望有一个普通的爹爹，可以和别的人一样，成为一个安享天年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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