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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手微微颤抖，她听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母子二人欠下的人命，我要你们今日一并还清。”
汤沐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她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切，袖中白玉腰牌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这个血腥味的大殿上，楚王看见了那块白玉腰牌，然后眯着眼睛看着汤沐，渐渐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朕终于知道你是谁了。”这句话他是对汤沐说的，然后恶狠狠的瞪着楚彦说道：“你不是想让朕偿命来慰藉天上的亡灵吗，那朕再送你一个大礼。”
楚彦皱着眉说道：“王兄不会觉得一切仍有回旋的余地吧。”
楚王摇了摇头，扯着嘴角说道：“你在朕身边卧薪尝胆这么多年，这次一定是做好万全准备。所以朕认了，朕输了。但朕也要你尝尝后悔的滋味，还记得一年前朕派你去离国解决一户人家，说他们是乱党余孽吗？”
楚彦没说话，只是皱着眉，楚王大笑，神色阴狠，接着说道：“朕告诉你的是那里住的是楚国外逃的乱党余孽，没告诉你的是，那里住着你最敬爱的老师。你带人杀的，是汤湛一家。”
“不可能…”楚彦握剑的手有些发抖，汤沐只是愣愣的看着楚王，他刚刚说的……是什么。
“怎么不可能。你让他们进去动手，自己等在门外，一把火把那里全烧了，怕留下后患。现在你知道自己欠了汤家几十条人命，请问麒王打算要怎么还。”楚王说罢笑出了声，然后指着汤沐说：“可惜啊，你没杀干净。汤家的女儿还在，那个一直跟在你身后的小姑娘活了下来。”
这次换楚彦震惊了，他在说什么…他说…顾瑶是汤沐…楚彦看着汤沐的眼神从惊讶到错愕到后悔，汤沐站在他们面前，咬着嘴唇，身体在不停的发抖。
所以她不顾一切要嫁的，才是真正杀了她全家的人。
清语皱着眉，他看不得她现在这样子，趁着孟乔出神的间隙，他打断抵在他脖子上的剑，划了孟乔的手腕，跑到汤沐身边来。
“汤沐，汤沐。”她像是失了魂般呆滞的望着楚彦，清语见状一手将她护在身后，说道：“王爷，原来一开始，你就将我们都算计好了。”
清语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充满恐惧的大殿上，他说道：“既然今日事已至此，那我也让楚王死得更明白些。还记得之前您收到边境城主联名上书求助的折子吗？那封折子在您收到的半月之前，已经到王宫里，是麒王扣下了那封上书，隔了半个月才放到您的御书房。这才给了魏国出兵镇压的机会，也进而挑拨您与魏王的关系。”
“还有魏无双之死。”这句话让汤沐回过的神，她看着清语，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扎在她的心上，“麒王当时已与我商议谋权夺位之事，但他与魏无双的大婚，是这一切成功的绊脚石。所以我让人扮作算命先生，利用魏无双对顾瑶的嫉妒，将那香囊给了她。我本无意要她性命，我需要做的，只是让她不要嫁给麒王。甚至事发后，我接近魏国使臣，帮助他为魏无双洗脱罪名，可奈何我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魏无双房内的人偶，更没有算到麒王的心可以如此的狠。那夺命的人偶是麒王放在魏无双屋内的，要说我为何如此确定，是因为我嫁祸魏无双一事只告诉了麒王，而会利用这个机要了她的命的，也只会是麒王。”
“那接下来王爷的计划是什么呢？”清语抓着汤沐的手慢慢变紧，他说：“是楚离两国联姻，是娶顾瑶。因为当时的计划是，在王爷与顾瑶大婚之日，我随他入宫，他与顾瑶拜堂成亲之时，就是我助他弑王夺权之时。”清语不禁苦笑道：“但您也看到了，我与顾瑶，不，应该说是我与汤沐，也被这位王爷算计了。门外是他麾下的数千将士把守，离开楚国的路想必也已被麒王封死，我和汤沐根本没办法走出这里。”
“哈哈哈……”楚王看着顾清语说道：“公子，我们都输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挣脱开束缚住他的人，然后跑向楚彦的剑。呵，到头来，机关算尽竟然也是这样的结局，楚王抬头恶狠狠的看着楚彦说道：“不是看不上朕弑父弑兄吗…不是怨恨朕杀了这么多人吗…不是说你不是朕，不会将人命视为草芥吗…今日朕也要让你背负上弑兄篡位的罪名，楚彦，其实你比我更狠。朕在天上，也会看着你，看你杀的人会不会比朕少……”
“越儿……”太后声嘶力竭的喊着楚王的名字，那个曾经高高在上，都不愿用正眼去瞧汤沐的人，现在仿佛如蝼蚁一般趴在地上，从这肮脏的地面爬过去，只为了最后一次再抱紧她的孩子。她悲切的看着楚彦，绝望的说道：“你不是要我们换命吗…好…我们母子二人就都还给你。”说罢就在楚彦剑下抹了脖子，那个人人都想要的皇位，再一次，被染满了血。
楚彦终于松开了手里的剑，它落在大殿上，发出不合时宜的清脆声响，只有剑刃上还未凉透的血在提醒所有人，这一刻，楚国的天下换主了。
清语抽出腰间的剑，握紧汤沐的手。楚越已死，那接下来，楚彦要对付的，就是他们了。
他看楚彦跪在大殿上，不知道此刻他想的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清语只是抓着汤沐的手，见殿内侍卫都在看着那个血淋淋的皇位，守卫有些松懈，趁着那个空档，对汤沐喊了一声：“跑！”便拉着她向殿外跑去。
“王爷…”孟乔慢慢站到他身边，说到：“小公主和顾清语跑了，您看…要不要追？”孟乔在这一刻也有些犹豫了，他是曾经先王尚书之子，楚越登基后，下旨将先王心腹大臣家眷一一肃清，是麒王将他救下才让他幸免于难。所以他誓死追随并支持王爷为今日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可当楚越和太后死在麒王剑下的时候，他困惑了。这一路走来直到今天，以为可以改变的未来，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不可言说的过去。
今日之事，与通安之乱那时又有什么分别？
楚彦听见汤沐和顾清语跑了，这才回过神，然后冷冷地说道：“给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