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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九章 最后的痴人幻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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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安暖阁,晋帝刘端休息与批阅奏折的内阁。

钦安阁是历代晋帝休息和批阅奏折之地,甚至很多晋帝在此殿崩逝,自然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刘端闭着眼睛,半倚在暖阁的软榻上,身下的软榻铺的暄暄腾腾,可刘端却感觉自己如坐针毡。

他万万没想到萧元彻无事,他以为萧元彻这一次在劫难逃,必然殒命。

可是那军报中写的清清楚楚的,萧元彻乃是诈伤,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赚开沧水关关城,那守将蒋邺璩果然中计,结果连人带关皆被萧元彻的人马所获。

刘端越想越闹心,实在没有忍住,原本吃了些茶想润润喉咙,结果越来越气,蓦地将手中茶卮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恨声大怒道:“废物!蠢货!”

吓得暖阁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面如土色,齐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何映见状,只得微微咳了一声,低声道:“圣上以防眼线啊萧丞相打了胜仗,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啊”

刘端心里窝火,但他也明白,这偌大的皇宫,说不准那萧元彻的眼线就藏在某处,只得摆摆手,无奈道:“你们都起来罢,跪着作甚,朕只是有感而发,讥讽那蒋邺璩是个废物”

那些宫女和太监这才如蒙大赦,惶恐起身。

何映一摆手,让他们皆退了出去,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圣上无需烦恼,咱们的棋可还没输!”

“没输?那萧元彻根本就没有事说什么诈那蒋邺璩,朕倒以为,他不仅在诈那蒋邺璩,连朕怕是都算计进去了他活蹦乱跳的,咱们还能有什么机会”刘端没好气道。

说着,他忽地似想起什么道:“朕就不明白了,两军阵前,很多的士卒还有将领都看到了萧元彻中了弩箭吗,连朕的有眼线都说千真万确,为何他会无事呢?”

何映方才已然看过军报,遂道:“圣上莫不是忘了,他可是有一件宝甲,闪避刀枪弓弩若奴才未记错的话,这还是圣上你亲自赐给他的”

说着,一脸无奈地看了一眼刘端。

刘端肠子都快悔青了,嘟嘟囔囔道:“那会儿那萧元彻对朕还是很恭敬的替朕扫平叛军,朕心中想着那劳什子方在朕的珍宝阁也无甚用处,才给了他谁曾想歪打正着早知如此,当初我便是扔了埋了烧了,也不会赏给他啊!”

他悔不当初,却是于事无补,只得迁怒他人道:“明日把珍宝阁的掌事太监给我砍了,对了,还有今日那个斥候,统统都给朕去死!”

何映一脸淡漠,这些人的生死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他也不会多嘴求情。

刘端这才想起方才何映说自己还未输,方道:“何映啊,你方才说朕还没有输莫不是在安慰朕么?”

何映摇摇头淡笑道:“圣上,奴才不是安慰您,是您真的还有胜算”

刘端顿时来了精神,探身道:“快讲一讲”

何映点头正色道:“圣上请想,那萧元彻唱了一处诈伤濒死的戏,不但瞒过了蒋邺璩,瞒过了圣上,便是这天下又有几人没有瞒过呢?”

刘端点点头,开始思忖起来。

忽的刘端似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点,眉头一挑,眯缝着眼睛道:“你是说萧笺舒?”

何映点点头,阴恻恻道:“圣上英明,就是那萧笺舒依奴才看,萧元彻之伤,萧笺舒定然收到消息,但他定然不清楚萧元彻是诈伤依照萧笺舒对权欲的贪婪,他定然会即刻尽起灞城大军,奔赴沧水关,其用意便是夺了那军中大权,甚至,狠一点,那萧笺舒还要坐实他父亲萧元彻死于弩箭这件事”

刘端闻言,蓦地使劲点点头,却又有些犹豫道:“若是如此,灞城空虚,萧笺舒去到前线,迎接他的是完好无恙的萧元彻,这父子岂不尴尬,朕只需坐山观虎斗,笑看他们窝里斗便好只是,萧笺舒真的会如此么?”

何映淡淡一笑,胸有成竹道:“圣上不必多虑据奴才在灞城的眼线回报,萧笺舒已然尽起大军,即刻便要发兵沧水关了,咱们做得就是静待消息便可了”

刘端顿时来的精神,脸上难掩欣喜之色,哈哈笑道:“原来你对灞城和萧笺舒的情况竟然如此清楚何映啊,你用心了”

何映一笑,拱手道:“何映说过,此番回来,便是扶助圣上的灞城的谋局和筹划,早在我刚进宫时,便已经开始了,奴才不是夸口,萧笺舒在灞城的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眼皮底下”

刘端心中高兴,拍了拍何映的肩膀道:“日央啊朕的身边幸亏有你啊!你放心,只要朕重掌权柄,定不会亏待你的!”

何映摇摇头,正色道:“圣上,何映已然是残缺之人了我若不自宫,成为太监,进了宫中,自然会引起怀疑何映置之死地而后生,托成残缺之人心中只有一个要求,希望圣上在君临天下时还我何家一个公道,为我何家平反昭雪,并将当年所有沾满我何家鲜血的人一个不留,统统为我何家人陪葬!”

说着,他的眼中满是复仇的疯狂。

刘端点点头正色道:“朕答应你放心吧,何映,你不负朕,朕此生不负何家!”

何映轰然跪倒叩首道:“何映代何家死去的冤魂,叩谢圣上!”

刘端用双手将他搀起,也是一阵唏嘘感慨。

何映平复心情,又道:“其实圣上,不管萧笺舒和萧元彻谁胜谁败,胜的那一方必然元气大伤,这时圣上再命马珣章、刘玄汉和刘靖升等率兵以不恭之罪讨之,那他们都将在劫难逃只是圣上需要耐心等一等他们相争的结果罢了不如最初咱们计划的那样迅速”

刘端苦笑一声道:“朕都等了十余年了,还在乎多等些时日么?”

何映又道:“圣上,那军报上可说得清楚萧元彻的心腹苏凌中了蒋邺璩的毒箭,命在旦夕若无解药,怕是活不成了”

刘端点点头道:“何映啊,你不知道这个苏凌,却是个有才之人,胸中锦绣,良谋无数虽然年纪轻轻,今年才方二十岁,已然在萧元彻的阵营中后来居上,地位只在郭白衣之下,俨然有接替郭白衣之意也”

何映点点头道:“苏凌此人,我亦有所耳闻,当年龙煌诗会,诗谪仙李知白都为之折服我原以为此人只是一个附庸风月之人,却未曾想竟如此厉害只是若按照圣上您此言,奴才应该恭喜圣上,不管萧笺舒和萧元彻如何,那苏凌却是要死了,能除去萧元彻一臂膀,也是好事啊!”

刘端摇摇头道:“何映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苏凌虽然胸中锦绣,腹有良谋,但为人行事吊儿郎当,随性而为,更不按常理出牌不仅如此,此人之狡诈,便是与萧元彻相比也不遑多让”

“竟然如此”何映眼睛眯缝着,回想起自己与苏凌几次打交道,感觉此人从来一张笑脸,对他也是和和气气的,人畜无害,可听刘端如此说,不由得对苏凌更有了兴趣。

刘端道:“我曾诏他入宫,暗中想要招揽他,更言明朝中官职随他去挑然而此人圆滑如鱼无论我如何说,他也是油盐不进只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对了,你看我身后的那块字匾,便是那时他送给我的一句话”

刘端说完,抬手朝身后墙壁上一指。

何映抬头看去,却正见一字匾裱的锦绣,其上笔走龙蛇,写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正是刘端的笔迹。

何映缓缓读了,品了品滋味道:“好气度,好豪言只是可惜了,这等人才不能为圣上所用。”

刘端叹息道:“唉,时也!运也!命也!”

他收拾心情道:“正因苏凌狡黠,朕想那信中所写他中毒箭之事,当是他与萧元彻所定之计,因此并未太过在意。”

何映思忖片刻,遂拱手正色道:“圣上,依何映之见,苏凌中毒箭之事,或许确有其事,并非有诈啊。”

“嗯?此话怎讲啊?”刘端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想那苏凌,不过是区区萧元彻手下将兵长史,人微而言轻,若是萧元彻使诈,倒还有些价值,可是区区苏凌,还是不够份量的,他中不中箭的,于大局有什么影响呢?所以,何映断言,苏凌中毒箭必定确有其事啊!”

刘端闻言,眯缝起眼睛,细细思量起来,越想越觉得何映所言有理,随即精神一振道:“有理!有理!看来苏凌定是中了毒箭了,若是因此而断萧元彻一臂,朕总是去了一个心腹大患啊那苏凌不可小觑,他若死了,这也算意外收获了”

不过,刘端还是摇头感叹道:“只是,这是个人才,死了确实有些可惜啊”

“非我所用,就算才高八斗,亦无甚怜悯!”何映声音冷漠道。

“圣上,苏凌既死,萧元彻痛失一臂,加上那萧笺舒兵发沧水,弃灞城,那萧元彻又有隐疾,到时候气怒攻心,外有强敌环伺,内部祸起萧墙,圣上只需坐收渔人之利”

说着,何映深深的看了刘端一眼,一字一顿道:“如此,这天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啊!”

刘端闻言大喜,仰天大笑道:“何映,你才是朕之苏凌也!快快传朕旨意,宣孔、武、马三位卿家入宫叙话,朕有好事情告诉他们!”

何映心领神会,颔首笑道:“何映明白,这就遵旨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