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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人已经到了水泽那边！”武植眼角一凝，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熟睡中的金盏。
金针搓了搓手，抬头看了一眼武植，她心中一直记着一个原则，越是紧张的时候，就越是要冷静。
“不要乱，我先给他们回信。”金针一边找来纸笔回信，一边仰头看天，她有种本事儿，抬头看天上星辰的位置，就能确定大致到了哪个时辰。
“现在刚过了一更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叫醒所有人离开这里！”金针很沉稳。
武植甚至发现这娘们儿写字的时候，手都不带抖一下的，相反的是，他拿着火折子的手，有些轻微的发抖……
这种心理素质，不愧是边军将领的妹妹，武植自认自己暂时还是比不了的。
海东青扇动着翅膀，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夜幕下。
金针和武植对视了一眼，两人各自散开。
只是，武植很快发现，除了自己的家人之外，其他知道自己命运是什么的教坊司小娘们，却表现得很平静，甚至还有不少的人，就一副“知道了”然后转过头去继续睡觉的样子。
金兵上关，迎接她们的是地狱一样的生活。
武定军上关，迎接她们的，也是地狱一样的生活。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要下关呢？
武植等人走以后，关口上的粮食足够她们吃几个月。
只要把守住了关口，金兵上不来，武定军也上不来。
这种观念很快在教坊司的小姐姐们中传开。
这时候，风娘找到了武植。
“大郎，这一路上多谢你的照顾，若是没有你的话，我和我的这些姑娘们，只怕早就已经落在了金兵手中，不是被玩弄而死，就是被折磨死，亦或者是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
武植正在把箭壶固定在自己身上，以免在洞道内爬行的时候，箭矢遗落，忽然听到风娘这番话，他手上的动作，也是骤然慢了下来。
“风娘，你不跟我们走？你可以跟我们走的，香菱等五个花魁，还有你，都可以跟着我们越过水泽，奔往灵州城的。”
武植心中不忍，摇摇头道：“我们虽然不能往北江渡口乘船，但是龙江算是北江最大的支流，只要在龙江渡口上船，轻舟越过万重山，汇入北江主干道，就可以抵达天水郡，一旦到了天水郡，我们就安全了。”
风娘轻轻用手归拢了一下自己被风吹到了嘴唇边上的头发，她本就是个半老徐娘，这般模样，也颇为有滋味风韵。
武植意识到，风娘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绝美的女人，现在都一把年纪了，却依旧美丽动人。
“大郎，都说我们教坊司的老鸨子无情无义，可是经过我手的姑娘，从来没有挨过饿的，女人这辈子，说难听点，不就是两腿一张的事儿？”
武植感觉眼前的风娘有些不对劲，立刻道：“好姐姐，你可别想多了，我还想着你到了京城，我来找姐姐们听曲儿的时候，能打个折儿，人生在天地之间，就是和天地和命运抗争，等会你跟在我后边，有我武植一条命在，你就能活到京都去。”
风娘闻言，娇滴滴地笑了起来，风情妖娆地白了一眼武植：“大郎，你这张嘴，只恨我芳华不在，不然就是你家娘子用眼睛把我吃了，我也要豁出去陪你睡上几次，才不枉此生。”
教坊司老姐姐报答人的方式，似乎也只有自己的身体。
武植立刻动容道：“姐姐说笑了，我可一直都不觉得你老，只要我们能活着回到京城，三更时分，姐姐给我留个门！”
“真的？”风娘的眼睛在发光。
武植无比真诚，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娘子金盏有没有在注意这边的谈话。
见金盏正在和金丰儿说着些什么，武植立刻点头道：“这比真金白银都真！”
风娘有那么一瞬间，变得眉眼可人，只是武植看风娘，实际上还没有四十岁。
他脑子里就一句话：“我尼玛，爱嫂子？”
乾人却不一样，教坊司小姐姐的年龄，超过了三十，就已经是老女人。
这可不是他以前那个世界，人们的平均年龄，可能只有四十余岁，战乱饥荒随时都在疯狂收割着人的生命。
北地郡之战，三国大军乱战起来，人命就像是割草一样，成片成片地死去，毫无任何道理可讲。
“有这些话，死了也值了。”风娘摇摇头，狐媚子一样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容：“我打算和姑娘们留在这里，既不让乾兵上关，也不让金兵上关，等我们的粮食吃完后，就往这里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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