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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的是声泪俱下,万分悲凉。
其实作为苏州织造的赵庆德,昨儿半夜就收到消息了,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让颜青棠先回去,他则赶紧去江南织造局。
葛家是天亮后收到消息的。
当时葛四爷还在榻上,听到这消息第一反应是活该,让颜家跟葛家作对,可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不妙。
他连忙让手下出去再打听消息,人也起来了,正用着早食,织造局来人了。
说传他过去说话。
葛四爷到时,严占松也正在用早食。
难得他今日一身官袍,看着板板整整,潇洒又不失威严。
一见到葛四爷,就含笑问他可用过早食。
葛四爷敢说自己吃了一半被叫了过来,自然说没吃。严占松也没与他见外,让仆人从他面前桌上挑了两样面食,又给他盛了一碗粥。
另置了个小桌,让他用。
葛四爷看了看眼前这桌子,是一张黑漆马蹄足的小桌。
细长,低矮。
与其说是桌,不如说是矮几。
可一同搬来的凳子却是正常高度,这也就意味着他若是坐在这张凳子上用饭,得弯着腰,佝偻着背。
葛四爷不敢不坐,也不敢不吃。
他心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就像一条老狗趴在地上舔食,格外狼狈。
狼狈之余,他也意识到严占松的用意。
“这事是你做的?”
严占松放下筷子,脸上还带着一贯的笑,从下人手中接过帕子,慢悠悠地擦着自己的手。
葛四爷还弯着腰,这时自然不敢直起来。
“大人,小的冤。”
“你冤?”
严占松笑眯眯地将帕子砸过来,打翻了葛四爷面前的粥,泼得他胸前一片狼藉。
只看严占松的脸,当以为他是玩笑,可帕子落在葛四爷脸上,感受到其中力度,自然清楚对方此时心中的怒意。
“你还冤?那照这么说,是颜家自己想不开,自己把自己仓库给点了?”
葛四爷哪敢这么说?
即使他心中怀疑,他也不敢这么说,因为这话说出去就像在狡辩。
有时候上位者是不愿听下面人狡辩的,反而会适得其反。
“大人,天地可鉴,此事真不是小人干的!小人托了您和卞大人的洪福,才能免除织造局摊派,如今这岁织就靠颜家顶着,哪怕小人被猪油蒙了心,也干不出这等自毁长城之事。”
“真不是你干的?”
严占松盯着他,脸上带笑,眼中却带着钉子。
“真不是你怨恨颜家跟你抢生丝,气怒之下,让人烧了颜家的仓库?”
葛四爷受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来。
“小人替大人办事多年,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大人明鉴!”
严占松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葛四爷的头低了又低,恨不得扎进地砖里,他才突然又轻描淡写道:“既然不是你干的,那就起来吧。”
葛四爷战战兢兢站了起来。
“去吧,本官还有别的事。”
“是。”
葛四爷低着头下去了。
等他走后,一旁上来个人。
“大人,难道真不是葛家干的?”
严占松半阖着目,态度不明:“应该不是。”
“那方才”
严占松冷哼一声:“我那是警告他,别以为我不知他在卞青和我这左右逢源,小小的商,给他几分好脸,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爷了?!”
来人顿时不说话了。
静了会儿,他又道:“那大人,您说到底是谁下的手?竟如此砸碗,堂而皇之烧了要上贡的岁织,难道就真不怕被查出来?”
“谁知道呢?”严占松慢悠悠道,“如今这苏州风云变色,小小一座城竟集齐了这么多人,周党、太子、还有一直隐在后面的司马老匹夫”
“太子?太子不是在安徽?”
“是啊,在安徽,但我总有感觉太子应该另派了人来了苏州,他不可能对此地视若无睹”
说到这里,严占松面露凝重之色,哪怕是方才那么生气,他也没露出这般脸色。
室中安静下来。
过了会儿,严占松又道:“当然,这不过是我猜测,总之近些日子还是谨慎些为妙,小心行事,总不会错。”
“那葛家”
“如今颜家被烧了岁织,一时半会儿大抵是不中用了,既然葛家的丝多,那就让葛家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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