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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愿意想,也不愿意问,所以根本不用知道。
宁一卿惶然焦急地抬眸,眼底跃进少女纤细精致的锁骨,和白如脂玉的颈线,以及抑制贴下微微凸起的粉白腺体。
颤栗
又毫无预兆的鼓音,迅速又强烈地,从宁—卿心脏处传递出来。
小悬后颈的手术伤口,似乎已经完全愈合,自己身体里的永久标记也早在一年多以前,如青色蝴蝶一般飞走消失不见。
她和洛悬之间所谓的故人重逢,远没有老板想象得那么美好,更多只是她想找回残缺不全的拼图,以一种固执的方式。
洛悬的身影离开得很快,她轻车熟路地往这条小道的深处行去,一如那些上学放学的年幼孩童。慢慢来到低低高高的楼栋区。
那边是一片很旧的家属楼,没有电梯,楼梯也很狭窄,单元楼像是一座座灰色坟墓的入口,里面黑駿黔的,散发着洛悬所熟悉的潮湿霉味。
慢慢地走上楼梯,两侧的墙壁贴满小广告,油烟熏黑双目所及的每一处,黑色垃圾袋摆在一些铁门门口,有种滑稽好笑的整齐。
洛悬从裤袋里拿出一把小小的黄铜钥匙,对上有些生锈的孔洞,艰难地扭转两下,打开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木门。
房间里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一间客厅,一间大一点的卧室术属于妈妈,杂物间改成了她的卧室,旁边有一个很小的阳台。
本以为上面的花草会因为无人照看而枯萎,没想到各色的太阳花竟然开得十分灿烂明媚。
屋子里的陈设摆件并不多,一张桌子,两张凳子,一侧的书架落满灰尘,前面是电视机,还有些普普通通的柜子。
卧室的木床床头,有妈妈特意雕刻的花鸟鱼虫和飞禽走兽,看上去是一幅很热闹美丽的山林画。
其实她今天只是一时兴起的冲动,才回到以前和妈妈住的老房子看看,时间过得太久,除了一些物件,这里几乎不存在她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唯一的痕迹只留在自己的脑海里,时常回想,强制大脑不可以忘记任何一点细节。
洛悬站在老房子唯一的窗户前,阳光穿过二楼屋外绿意葱茏的大树,形成丁达尔效应,让她看清周身飞舞的金色尘埃。
窗台上摆放着她和妈妈一起雕刻的玩偶。
小狗、兔子、蛇,还有一只明显比较稚嫩的小老虎,个个模样憨态可掬,染上岁月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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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悬笑了笑,把小蛇放在手心,在心底轻轻说妈妈,其实我在你离开后过得很好,爱过人,也被人爱过,很快乐,并没有多少不开心不好的地方。
尤其是现在有朋友,有家,能够自由无拘束地雕刻木雕,还可以竭尽全力去追求一直以来的梦想。
妈妈,我活过21岁了,我会越来越幸福。洛悬小声说。
她把小蛇木雕放回了原处,旁边的兔子木雕比小蛇大一号,像是守护神一般威武神气。
最后关好门从家属楼下来,洛悬把钥匙放在口袋的最深处,下午四点多的光景,知了和蟋蟀没完没了地鸣叫,独属于童年的虫鸣,让回忆有了更真实的质感。
不远处的香樟树下,女人的长发被风扬起,银丝眼镜反射着剔透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洁净安宁的白檀香,她手里提着一模一样的两份薄荷水和牛乳糕,漂亮瓷白的侧脸有着踌躇、紧张的神情,微微泛着胭脂色的潮红。
仿佛放暑假时,过来约同桌一起去学习的清冷学霸,傲娇得不想主动开口,又忍不住忐忑不安地提前等在楼下。
洛悬戴上鸭舌帽,遮挡春夏之交时过于刺眼的阳光,以及有那么一点想装作没看见。让这一切变作无事发生。
"小悬,你的薄荷水和牛乳糕,"宁一卿在洛悬要错过她的时候,终于喊了一声。
女人递过来装甜品的廉价透明塑料袋,冰块发出脆响,里面的薄荷水杯壁结着霜似的水珠。
“谢谢,但以后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能去拿,”洛悬目光没放过女人手指细碎的白色伤痕,很小但纵横交错。
她停下脚步,细细凝着女人急忙收回的手指。两人于繁茂的香樟树下对视,之间不断流淌着青春肆意的味道。
霎那间,洛悬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宁一卿并没有跟在自己身后,所以女人是知道自己家的地址的。
小老虎木雕、游乐园的摩天轮…
——你要走了……姐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宁一卿。
所以宁一卿知道自己喜欢薄荷水和牛乳糕,知道自己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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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疑问不解的愤怒,几乎颠覆洛悬的神智,让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绪忠实地出走。“你——”洛悬攥紧薄荷水杯的手,终于感到冷冰冰的寒意,将她从愤怒中拉出,回归理智。
她禁止自己再细想这其中串联起来的逻辑,也不想多此一举地发问,因为不管怎么想,这都只会
是一个没头没尾的傻故事。
只是心里有个声音感慨讽刺似的说:
"原来以前有过这么近的缘分,所以后来才会那么快耗尽。"老天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可能还是很公平的。这应该就代表着她和宁一卿本来就没有缘分,强求只会灰飞烟灭。
很好很好,洛悬这样一想,便慢慢放下了心,劝诫自己不用当回事。
薄荷水带着特有的清凉,洛悬拆开吸管,镇定自若地边走边喝,宁一卿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
洛悬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另一边长满青苔的楼梯下去,那边有一处还算干净的浅滩,水草丰茂,一簇又一簇的芦苇荡。
隔岸楝花盛放,满树繁密的淡紫色小花,层层叠叠,南风吹过,花与叶摇摇荡荡,如同下了一场淡紫色的雪。
沿着长长的河堤走,是洛悬以前很喜欢的娱乐,有时能看见远处船桨划开河面,花叶飞扬又坠落。
这样烟火气又远离尘嚣的声音,有助于更好地放下和释然。
一个小时后,洛悬察觉到宁一卿始终和自己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像永不断线的风筝和线。
“我以为你没时间散步,”洛悬的声音多少带上一种无奈的味道。她已经能够很坦然地面对对方,似乎对方还不能,或者说也不准备能。
大概因为今天是个和过去有关的天气,所以她纵容了宁一卿的纠缠行为,并且在感到无聊的时候,还愿意和女人随意攀谈几句。
宁一卿摇摇头,唇角噙着淡淡的弧度,说自己在大学里,经常于黄昏日暮时分沿着曲折蜿蜒的河道散步。
“那都是你一个人散步吗”洛悬满意于自己此刻的平静,似乎已经能够将那六年前的照片抛之脑后,正常对待。
“有时和老师,有时和朋友,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有助于思考和放空,”女人看见洛悬眼眸里的不可置信,苦笑了一声, "你觉得我不会做这样的
事"
洛悬刚想摇头,思索后还是点了点头,她所认识的宁一卿精确利用时间到分秒,就连锻炼身体,也都是用专业的器械,力求用合理的时间最大化效果。
而散步,是一件轻松惬意到懒散的事情,漫无目的地沿着河水走,自由自在,不在乎达到什么目的,只是往前晃悠着前进,仿佛能洗涤掉一个城市的死气沉沉与人情疲惫。
"你很忙的,有处理不完的事务,有应酬不过来的人,有担不尽的责任。"
其实,宁一卿的确很忙,十八岁从助理做起,在集团的各个分公司轮岗,周末之余经常出差实地考察,再加上还要兼顾学业,经常要在飞机上补觉。
有着继承人的名头,从小到大得到最好的教育和资源倾斜,的确不得不用百分之三百的心力应对公事。
唯一幸运的是,她对公司业务也是感兴趣的,并没有感到很强烈的负累,并且明白那是她实现抱负的耕耘之所,所以更加苦心经营管理,并不觉得累或是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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