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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圣上息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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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里,起先静悄悄的。顺天府尹上折子,定然有话要说。可大伙儿左等右等,没等到单大人开口,他就是那么毕恭毕敬着、一副只上折子不说话的样子。不由的,殿内渐渐有些了嘀嘀咕咕的动静。这也难免。今儿人多,势必嘴杂。什么事情能让单大人闭口无言哦。单大人出列,是因为被晋王爷看了几眼。那晋王爷为何去看单大人因为圣上在问太子殿下行踪。难道是,单大人、或者说顺天府才是知晓太子行踪的太子殿下到底做什么去了那些或远或近、轻得不能再轻的议论声,多多少少钻进了单慎的耳朵里。一字一字的,跟钝刀子一般在单慎心头割来割去。要不是御前不能胡乱张扬,他都想把万塘叫过来“有难同当”了。好在,曹公公请示了圣上的意思后,下来接了折子。单慎交出了折子,千斤重担依旧扛在心头,继续一动不动、站着装死。只悄悄地,抬起眼来,偷看了御座上的圣颜。龙颜不悦啊……等下看了折子,只怕更是悦不起来。这么想着,单慎又看了安逸伯一眼。他盼着老伯爷消消气,莫要再紧咬不放,去问那折子上到底是什么。这咬的不是太子,是他们顺天府,是隔壁守备衙门,这么多号人的乌纱帽啊!圣上从曹公公手中接过了折子,打开来看了。不多时,几乎是所有人都察觉到,圣上的火气蹭蹭就烧起来了。没有说话,也没有瞪人,甚至只是看着折子,就让整座金銮殿里感觉到了真龙威压。曹公公就在圣上身边,这种感觉极其明显。他不得不壮着胆子偷看折子上的。这一看,脸色刷得白了。若不是他常年伴君,只怕当即就要两腿颤颤跪倒在地。不过,曹公公顶得住,底下的官员却不一定顶得住了。尤其是那些只在大朝会才能看到圣驾的小官,站在最靠着殿内、或者殿外,却叫圣上那眉宇之间的怒气震慑,膝盖一弯,噗通跪了。一人跪,自是连带了左右。哪怕没闹明白呢,总归也都先跪下。一时间,后头一排一排的,几乎都跪下来了。由后往前,又带倒一片。带到单慎这一片的时候,他连呼吸都紧巴了。干嘛!这是干嘛!圣上一句重话没有说,怎么都跪下了显得他们这些不跪的人,特别不尊重,特别眼里没有君威。可他是这种人吗他不是啊!他只是知道那折子里都写了什么,知道这一跪必定会有一个解释,这是把圣上直接把折子一收摔袖子走人的路都给堵了大半。那不合圣上的性情脾气。圣上很愿意听朝臣们的议论,哪怕是争论,有时候吵得还不怎么好听,但他都会听着。局面,在往最糟糕的一侧走。这么想着,单慎苦着脸跪了下来。罢了,谁让太子殿下就是犯在了他的手上呢。从掀开那张面具、看到那张脸起,他就有这个觉悟了。跪的人越来越多。至前头一二品大员、公侯伯爷,许是各个都存了“尊重”的心思,纷纷跪倒。徐简也跪了。而后,他看到御座旁的曹公公,纠结半晌,终是跪倒在地。徐简低垂着头,眼底笑意一闪而过,没叫旁人看见。等圣上看完那折子,抬头一看,底下就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乌压压的,全老老实实跪伏着。这等君临天下,圣上没有任何舒坦得意,他只觉得疲惫。主要是他的太子太让他身心俱疲了。要不是清楚单慎为官负责,他都不敢相信折子上写的那个吃酒、睡一群女人的混账是他的儿子!“朕……”圣上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偏心中火旺,嗓音都沉了下去。听起来,就像是咬牙切齿蹦出这么个字来。“圣上息怒!”好似被圣上这一个字给吓着了,殿内忽然就响起了这么一句。有人带头,自是引来一片共鸣。顷刻间,“圣上息怒”此起彼伏,响彻大殿。徐简没忍住,胸腔起伏轻笑了声。虽辨不清是哪位官员如此胆怯,但不得不说,真是个“人才”!在一连串的“息怒”之中,圣上的脸色更黑了,火没有灭下去,反倒烧得更旺。“行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匀了匀心头火。有那么一瞬,他想到了夏皇后。因着惦念夏皇后,这十几年里他的急躁脾气已经缓和了许多,不再似年轻时一般冲动。要不然,在看到这折子上的第一刻,他就已经摔折子开始骂了。同时,亦正是因为夏皇后,圣上对李邵失望起来。靠坐着龙椅,他的视线在众臣身上滑过。在列的,晋王、顺天府、守备衙门的人都是知情者,起先一言不发、单慎连不得不把帖子递上来都紧闭着嘴,其中缘由圣上一想就知。徐简先前神色如常,反倒是刘靖的走神有了另一种解释——许是上朝前被单慎通了气。而安逸伯……圣上深深看了他两眼。老伯爷应是不知情,要不然,以他那刚正脾气,直接就骂了,根本不会玩“殿下在何处”这种弯绕把戏。此刻,最好是把当事的几人都叫到御书房,仔细询问之后再作决断。如此对事态,不管是处罚邵儿,亦或是抓捕那道衡和尚,都最有利。圣上清了清嗓子,看了曹公公一眼。曹公公会意,站起身来,准备退朝,却见圣上又长叹了一口气。圣上改主意了。从单慎这本折子篇幅有限,前后因由自然写得不详细,也不晓得为何抓道衡会抓到邵儿头上。可圣上不傻,他能确定“事出有因”。这是一个局。以道衡为饵,以顺天府、守备衙门为刀,从头到尾,布饵之人的目的都在邵儿身上。他们要的就是邵儿“闯祸”。太子之位,从来不是容易坐的。邵儿当了这么多年太子,随着他长大、随着他开始千步廊观政,有人急了。毕竟

,他这个圣上正值壮年,他的后宫里亦有嫔妃。有皇儿傍身的妃子与外家,还没有皇儿却想要在之后几年里母凭子贵的妃子,后宫无人却也想分一杯羹的臣子……太多了。更糟糕的是,邵儿就是有错处落在了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不抓不抓都对不起邵儿的混账行事!前回换贡酒,表面消息都盖过去了,但有没有消息敏锐的,圣上也说不准。他替邵儿平息了一场风波,邵儿却弄了场更厉害的来回敬他。抬起手,重重按了几下眉心。看来,前几年确实太纵着了,得给邵儿一点教训,磨一磨他的性子。也看看翻搅起来的水里,到底有多少摸鱼的。这些心思不纯的,都是隐患。曹公公先前就起身了,可圣上不打算退朝,他只能硬着头皮站着。而后,他就见圣上把那要命折子递了过来。“念吧,”圣上的声音很沉很紧,似是一盆被凉水浇灭了的火,看着是熄了,里头却还存了火星子,在浓滚滚的白烟里噼里啪啦着,“念给众卿听听。”曹公公目瞪口呆:“这……”这能念底下,单慎也是一模一样的反应。这是能念的能听的他自己写的,他自己知道,多听几个字都得完蛋!见圣上微微颔首,曹公公只能打开了折子。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目不转睛看着折子,一字一字往下念。大殿之内,除了曹公公的声音之外,什么动静都没有了,静得仿佛连呼吸都屏住了。全然不知情的每一个人都惊愕万分。太子殿下竟然!还有那刘大人家的儿子,与太子一道。那花厅里,还另有八个舞姬,全部都是光溜溜的。石公公在隔壁屋里,一个没根的玩意儿还左右逢源。这像话吗这就没有哪一句是像话的!刘靖的身子跪伏得很低,额头几乎挨到了地砖,涔涔汗水滴落,也就是今儿地砖本就潮湿,才看不到那水印子。可他浑身又凉得要命。地砖阴冷如冰,寒气直往身子里钻。越紧张,刘靖想得越多。太子是圣上最看重的儿子,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份宠爱。事情荒唐归荒唐,但儿子就是儿子,圣上还能为着这点荒唐事不认儿子吗不可能。处罚免不了,但圣上既然摊开来说,说明罚得有限,或者说,在能接受的范围内。而迅儿呢都是一样的荒唐,一样的没眼看,半斤对八两。圣上没道理罚自己儿子浅,罚他刘靖的儿子就重吧只要能挨住这一次罚……谁知道,那折子上的又给了刘靖重重一击。太子去那破宅子,竟然、竟然是迅儿牵的头是迅儿寻的门路、邀请太子去的眼前金星一片,刘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下糟了。主次一分,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悬在脑袋上的那把剑终是落了下来,就砍在他的脖子上。刘靖狠狠咬了下唇。口中血腥气渗出来,却无法让他振作,也无法冲刷下他发胀的脑门。要怎么办这一回,他真的毫无头绪。御座旁,曹公公念完了最后一句,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大总管,就没遇着过这般棘手的活儿。圣上的面色神色莫名,良久道:“事情就是这样,众卿都起身吧。”叫起,还是得起。众臣或快或慢,都站起身。圣上把他们的动作都看在眼中。年纪大些的,免不了迟缓,甚至踉跄一下。三孤教导太子数年,人站起来了,头都垂着,显然是各有各的情绪。而徐简……圣上看到徐简起身后,轻轻活动了下右腿,幅度很小,若不是他居高临下,怕是也发现不了。想到徐简腿伤的来由,圣上不免又叹了一声。“太子行事,乖张无状,朕很是失望。眼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众卿下朝后有见着他的,告诉他,让他来见朕。”说完,圣上站起身,从御座上走下来。站在大殿里,他点了几个人,让去御书房候着。徐简的名字也在其中。仪仗离开了,殿内从鸦雀无声一下子百鸟齐鸣,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刘靖心乱如麻,见徐简默不作声往外走,忙不迭拦了下:“阿简……”徐简顿了脚步,眼神落在刘靖身上,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刘靖见状,更无力了。他情愿徐简现在阴阳怪气看乐子。可他能找谁呢他只能继续求情:“阿简,你帮帮迅儿,就当、就当为了你母亲和阿娉。”迅儿说过,那日徐简来了得月楼。其中固然有礼部里打草惊蛇的缘故,但也看得出来,徐简起码多多少少会顾及阿娉和夫人。徐简的唇角往下压了压,没有与刘靖起争执,只是道:“刘大人请让步,我要去御书房。”刘靖还想再求几句。徐简回他的,还是一句“我要去御书房”,而后,往边上跨了一步,绕过刘靖出去了。刘靖留在原地,看着徐简的背影,心沉了下去。他怕徐简落井下石。另一厢,徐简不疾不徐走到御书房外。万塘人高马大步幅也大,单慎是跑着来的,两人都到了。三孤还未露面,应该是落在后头,边走边商量。曹公公出来,先把徐简叫了进去。徐简入内,恭谨行礼。圣上换下了朝服,一身深色的常服裹身,愈发显得凝重。开门见山,他直接问:“邵儿这些事,你先前知不知道”徐简道:“不知道,您上回提过之后,臣下衙后就没有注意过太子的行踪。”圣上叹了一声。这话确实是他说过的。折子上看,邵儿头一次去那宅子是在谢恩宴之前,那时徐简还会盯一盯,但他不是火眼金睛,起先没发现问题也很寻常。要真是有点苗头就摁死,那只有特特使人盯梢才能做到。徐简当时再谨慎,也不至于如此。“这事你有什么看法”圣上又问。徐简有备而来,故意沉思了会儿,犹豫着道:“臣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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