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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死无对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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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有几息的寂静。仿佛所有人都被单慎的发言给震住了,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有人愕然得惊呼出声,如热水滴入油锅,噼里啪啦议论纷纷。东宫侍卫失踪,已经很叫人意外了,但天有不测风云,也没人说一个侍卫就不会成为被害人。可是,讨赌债劫人哪一条听着都是侍卫不占理。这是东宫的人、太子身边的人该做的事儿不!这都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该做的事!惊讶有之、震惊有之、不解有之,各种目光纷纷落在单慎身上,全都在好奇,顺天府到底拿到了什么证据,竟然能这般说话。也有官员胆大,亦或是皇亲国戚、本就身份不凡,具是抬头看向李邵。李邵被看得后背一阵发凉,如坐针毡。明明前一刻还是他在质疑单慎,却是几句话的工夫,局面调转。圣上沉沉看着单慎,而后偏头看向李邵:“有这回事吗”李邵不由吞了口唾沫。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倒也清楚这事儿认不得:“儿臣只知他回乡,旁的都不曾听说。”可是,单慎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耿保元失踪前后的那一串事,知情的只有刘迅、钱浒与胡公公。那天,他在东宫大发雷霆,但其他宫人都退得很远,按理说只看到他踹人、骂人,却听不到具体的。刘迅被流放,钱浒充入劳役,胡公公被问罪杀头……这都大半年过去了,顺天府从哪儿挖出来的消息李邵不解极了,垂着眼看向那枚腰牌,一如不解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圣上听了李邵的回答,不置可否,沉吟了会儿,沉声问单慎:“或是、或是爱卿查案子,拿‘或是’来断案吗”龙颜不悦。单慎心里连连叫苦。他没敢抬头看圣上,也没去看边上阮尚书与石叡的脸色,硬着头皮打起精神来。怕什么怕嘛!他单慎,当初可是在金銮殿里、大朝会上,对着文武百官讲述陈米胡同那惊天动地一夜的人!与那天的壮举相比,今日又算得了什么上过杏榜的人,还能怕个童试单慎一五一十讲了经过,从挖到腰牌,到翻找记录对上了钱浒、刘迅当时的口供,又到大小赌坊调查……眼下证据线索都缺失,但给些时间,一定能再查出线索来。等单慎说完,大殿里有不少轻声交谈的动静,合在一块,嗡嗡作响。圣上问:“当时为何不报”“钱浒与刘迅看着不睦,似是互相撕咬,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单慎对这些可以预见的问题都做了准备,“耿保元失踪在元月,与陈米胡同的事情无关,因这两点才没有上报。”李邵听得直皱眉,他竟然是被那两个混账给坑了!虽然刘迅没有承认过,但他确实对耿保元他们说了些“暗示”,钱浒没胆子劫人,耿保元不见踪影,甭管是怎么不见的,从头至尾其实和他李邵没有半点干系。他事先不知情,他更没有动过劫人家姑娘的心思。背着他弄出来的要命事情,最后还攀咬着,又把他给咬进去了当初那几脚,真的踹轻了!“他们有矛盾、胡言乱语,单大人当时不信,现在就信了”李邵气道。“臣挖到了这块腰牌,”单慎问道,“殿下,耿保元到底去了哪里”李邵看了眼一旁的父皇,又搬出了之前的说辞。“您说他递过辞表”单慎问,见李邵点头,他又道,“既是递了辞表,腰牌该由东宫收回才是,怎么会流落到宫外去”李邵咬了咬牙,心神虽乱,思绪倒也还快:“底下人办事不仔细吧。”这理由丢人,但早前就因为东宫管事不严谨而被父皇责罚过了,李邵还就搬出来用。毕竟,同一个理由,再罚也就是这样。“耿保元在元月初八那天就不见踪影,可初九那日,京城大小赌坊都提过耿家老爹来寻儿子,陪着的那个应当就是钱浒,”单慎看向李邵,道,“据耿家的邻居说,耿保元没有到职,钱浒才去耿家打听消息,初八初九都往耿家跑,又陪着连夜找人。若耿保元在初八前就递了辞表,钱浒不该因他旷工找人。若他不是早就递了,殿下,突然失踪的耿保元,到底是什么时候给东宫递了辞表”李邵一张脸涨得通红。他看着单慎,看着底下站着的文武大臣,感觉到身侧父皇的视线凝在他身上……该如何解释彼时,那个暴雨倾盆的黎明,在顺天府里醒来、被单慎追问的画面涌入脑海,与今时今刻的场景叠在一起。很不美妙。那次能从顺天府摔袖子离开,现在却不可能不管不顾走出金銮殿。李邵绞尽脑汁,双手紧紧扣着扶手,指节发白:“单大人这是质疑我说谎吗耿保元的确曾是东宫侍卫,但也仅是如此而已,我没有不惜扯谎都要保全他的必要。他的辞表递给了当时的总管胡公公,我知他想陪父亲回乡养病,自然准了,我没有想到他可能会欺瞒我。至于其中隐情,我的确不知。他既然是个赌鬼,被人追债不奇怪,追人债也不奇怪,我反倒是奇怪单大人竟然觉得、一个赌鬼不会存心欺瞒我。他在宫外做了什么是他自己的事,钱浒与刘迅有矛盾也是他们的事,单大人想查案去找他们,问我问不出什么来。我东宫以前治下不严,这我承认,我也反思,但耿保元赌博不是我教的,他真干过劫人的事,也不是我指使的。等会儿下朝,我会回去好好敲打警示东宫的人手,断不会让他们再出这种乌七八糟的事儿。”一长篇话,一口气说完。许是有些紧张,李邵的语速渐渐加快,好在没有口误。说完后,他简单回顾了一下说辞,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自认说得不错。他的确措手不及。他的确有所隐瞒。但最根本的是,他的确没有让耿保元去劫什么人,也没让耿

保元进赌坊。这种破事,别想盖在他头上。他说耿保元递了辞表,那就是递了,单慎要不信,自己砍了脑袋去地底下问胡公公。至于耿保元那混账……李邵牙痒痒,他都想知道耿保元在哪里。“可是,”单慎一板一眼,道,“胡公公已死,死无对证,而据钱浒所言,您对刘迅的外室颇有亲睐,想劫的那位姑娘与那外室十分相像……”又是一桶热水倒进了油锅,炸得整个大殿里懵了。原来,劫人还有这种内情话本子里都没有这么刺激的吧李邵真是傻了眼。那两个混球到底还在顺天府里说了什么这种细节都交代了还有这个单慎,果真不怀好意,先前讲述时不提起来,他刚甩干净,单慎才又搬出来一节谁知道单慎还藏了多少细节!李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胸口起伏着,自辨不是、不辨也不是。万一他再说什么,又被单慎堵回来呢“一派胡言!”可他不能坐以待毙,“真是一派胡言!我堂堂皇太子,我看上什么姑娘,还需要底下人悄悄去劫持父皇,您可不能相信!”圣上阴沉着脸。前头那些事儿,平心而论,他是信的。耿保元失踪是事实,刘迅和钱浒再怎么咬,也不至于无中生有什么“劫人”,那些蠢事八成发生过,唯一的问题是,邵儿牵扯了多少他是从头至尾不知情,还是事发后隐瞒,亦或是背后主使,圣上还需要再分辨。作为父亲,圣上不希望儿子蒙冤;但正因为是父亲,正因为他想好了要磨一磨邵儿,他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邵儿近几日很太平,那汪狗子虽是永济宫出来的、却也没有教唆着他兴风作浪,理由迟迟不来,而单慎送了一个能深化的理由……治下不严,那太轻了些。可教唆行凶,又显得过重。这个度还得再把握把握。李邵见圣上迟迟不语,心急之下,又与单慎道:“单大人,总不能靠那些流言蜚语来定我的罪吧”大殿中央,单慎似乎并不意外李邵的反应,反而道:“殿下说得极是,其中来龙去脉还要调查清楚,还望殿下宽恕些时日,这案子封印前查不完。”李邵皱眉。单慎明显有备而来,他能查成什么样子再说了,耿保元真的是因为赌博才失踪的他当时听了钱浒和刘迅的说辞,但他并非完全相信,在李邵看来,耿保元更可能是劫人失手、被人杀了。既然被杀,他的腰牌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这时候被单慎挖出来……这里头只怕有不少弯弯绕绕呢!李邵不信任单慎,张口想要换个衙门主事。圣上没让他开口,只与单慎道:“是与不是,给朕查仔细了。”单慎忙应下。出了这么一桩事,其余不轻不重的也就没必要赶在这当口上上奏了,曹公公宣了“退朝”。圣上大步走下金銮殿。李邵跟着下来,经过单慎身边时,抿着唇看了他一眼。单慎耳观鼻、鼻观心,只当不知道。等仪仗离开后,单慎一下子就被阮尚书与石叡围住了。“单大人,不声不响的,平地惊雷!”“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吧你要改主意,好歹与我们通个气!”“你胆子大,金銮殿上侃侃而谈,你想过我们没有”单慎揉了揉发僵的脸。他做好了圣上震怒的准备,但其实圣上很克制,比陈米胡同那时候平静多了。而他既然过了圣上那一关,又怎么会在乎大理寺与刑部说道什么。“两位大人莫急,”单慎笑得很是客气,“我也没说两位在挖出腰牌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圣上要怪罪,也怪不到两位头上,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阮尚书:……石叡:……单慎又道:“我思前想后的,还是如实报了,但兹事体大,着实不想牵连二位,我也是一片好意。”笑容又真切了三分,笑过了后,单慎拱了拱手:“还要查案子,我就先走一步了。”说完,单慎走出金銮殿,小跑着下了步道。气没全顺,顺一半也好。林玙落后两步,也从殿内出来,手指捻了捻,看着单慎快步离开的背影。晋家无入朝之人。今日金銮殿上,知道当时耿保元劫持目标的,只有他林玙一人。他清楚耿保元几乎得手了,是云嫣追上了马车,参辰赶到、制服了耿保元与那车把式,收拾了局面。晋家当时决意瞒下,算得上是明智之选。状告太子并非容易之事,最后损的只会是晋舒与晋家。所有人粉饰太平,没有走漏消息,法安寺那里只知道帮助了晋舒,却不晓得耿保元的下落。按说,耿保元既然落在了参辰、也就是徐简的手里,他的腰牌怎么会在别的案子的埋尸地被挖出来徐简不可能犯这种错误。那就是说,徐简是故意为之,他就是借着耿保元的事,给圣上一个理由。这一步,走得有想法,却也微妙。而且,以林玙对林云嫣的了解,他清楚女儿绝对不会让晋舒、晋家被扯到这桩事情里来,耿保元的失踪不会与晋家连在一起。缺了“受害人”这最重要的一环,想要“名正言顺”,到底是缺了些份量。当然,这份量并非不能补足。圣意就是最一锤定音的,就看顺天府如何添添补补、盖在太子殿下头上了。另一厢,李邵加紧脚步,跟在圣上身后。父子两人前后进了御书房。李邵看着父皇不悦的神情,忙道:“儿臣真的不晓得耿保元那些破事,他赌博劫人的,儿臣事先一点不知情。”他的事先,自然是指钱浒告诉他之前。圣上在椅子上坐下,沉声道:“邵儿,朕上一次就告诉过你,底下人犯事,你一句不知道、不知情,并不等于你无错。治下不严,用人不清,就是错。”李邵一时语塞,看着父皇,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网页版慢,,。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