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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竹家里的院墙被推了,家里的鸡窝被砸了,连存米、存水的米缸,也碎了一地,家里的人也被打的鼻青脸肿,在乡野之间,存米存水的米缸,那都是和牲畜等价的传代的重物。
到了这份上,陈竹也抗衡不得,只能默默忍受,他去报官,他连荣成县衙的衙门都进不去。
原来在这个山东地方,报官都得托人,否则衙门是决计不会理会,这托人就得找诉棍,诉棍又是张凤楷这些缙绅乡贤们家养的爪牙,陈竹没法报官,又惹不起这张凤楷,人家家里护院就有十二人。
陈竹就想着,张凤楷这么闹一闹,发泄了脾气,也就不会来闹了。
万历三年六月十八日,陈竹进北齐山打柴割草,张凤楷家里的恶狗,突然张牙舞爪的窜了出来,扑向了陈竹,陈竹一脚踹在了狗腰上,手中的镰刀手起刀落,就砍在了狗肚子上,这狗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这张凤楷本来要让恶犬咬死陈竹,没想到这陈竹居然把狗给杀了,而一起前往的家丁护院们,见陈竹凶悍,根本不敢上前,这直接把张凤楷给气疯了。
张凤楷扬言要让陈竹给自己的狗抵命,陈竹眼看着大祸临头,夜里辞别双亲,逃奔他乡,张凤楷带着家丁护院赶到的时候,陈竹已经跑了,只剩下陈竹的老父亲陈齐,张凤楷摁住了陈齐,要陈齐交出陈竹来,而且大骂要灭了陈竹九族!
好大的威风,张口闭口就是九族!
经过中人说情,陈竹的父亲陈齐才免了九族之祸,可陈齐要为他家的狗出殡!
陈齐无奈,只好带着自己的全家老少六口人,陈竹的父亲陈齐把自己的棺材拿了出来,给狗做了棺材,把自己的墓碑上刻上了‘遭祸冤犬陈旺财之墓’,给狗设了灵堂,甚至得把狗的牌位供奉在家宅之中,披麻戴孝守灵三天,吹锣打鼓送殡。
陈竹的父亲陈齐当夜被气到吐血而亡,陈齐的老伴次日也含恨而死,陈竹的妻子带着儿子逃亡,不知所踪,可是这张凤楷也未尝得偿所愿,那二十四亩田荒着,张凤楷也兼并不得,谁去都不行,去了两个家丁,直接被当地的村民给自己打死了。
北齐山下北齐村已经消失不见,成了北齐响马寨,全村老少都成了响马匪窝。
凌云翼手下有一客兵名叫陈竹青,正是逃跑的陈竹,陈竹从北齐村逃亡之后,就投了军,从山东去往了南衙做了水师,而后因为水性极好成了海防巡检司的海防巡检水上飞,陈竹青被分配到了电白港做巡检,这次凌云翼回山东,陈竹赶到了府衙,声泪俱下的要求从行归乡。
凌云翼应了,到了荣成县,就大开杀戒,杀了三十六人。
张凤楷以及其护院爪牙共计三十六人,因为拒不遵从凌云翼的查问,闭门顽抗,被凌云翼以平叛为由,直接将张府给抹了。
这就是凌云翼,和殷正茂拆门搬床不同,凌云翼一言不合就会杀人,这也是他名声差的原因。
张凤楷被当街斩首示众,而后陈竹青前往了北齐响马寨,劝降了北齐响马,重新变成了北齐村。
凌云翼在处置了张凤楷后,仍不收刀,因为这个给狗送殡,居然是山东地面的风俗,是缙绅们惩罚羞辱乡民的手段,而且蔚然成风。
凌云翼带着自己手下客兵开始平叛,一直到三月初,才回到了济南府。
一路上破门灭户,杀了七十二户,共计三千余人被凌云翼斩首示众,劝降二十八寨,血流成河,人头滚滚,而这七十二户无不是兖州衍圣公名下。
山东局面糜烂如此,和兖州孔府衍圣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缙绅乡贤们,每年都会到孔府作为门下进行祭孔子之事。
凌云翼的手段不可谓不狠厉,而凌云翼这道奏疏,就是明摆着要朝廷做出明确的表态来,他人都杀了,朝廷要是处置他,就将他拿问,要是不处置他,他在山东主持工作,就是这个风格。
第三百零七章人给狗送葬,天下奇闻!(第2/2页)
你皇帝老儿在意杀孽,你朝堂明公们在意清誉,他凌云翼不在乎。
“杀得好!”兵部左侍郎曾省吾,看完了奏疏,一拍桌子声音很大,面色狠厉的说道:“哪里是什么缙绅乡贤,根本就是乡匪!”
“该死!”
“杀得好,的确,解决这些矛盾需要的是制度,可这种情况下,不杀人,如何解决!臣以为凌云翼不该治罪,平叛为何要治罪?朝廷让缙绅乡贤,司法、税赋上享受特权,是指望他们安土牧民,他们做了些什么!”
“该死!该死!该死!”
曾省吾,兵部左侍郎,比兵部尚书谭纶更加激进的主儿,谭纶现在去了会宁卫,不在京师,这曾省吾也是个激进的人,他不觉得凌云翼做的错,皇帝给了便宜行事的权力,还给凌云翼带着他本部一千五百客兵,扩充到三千人的编制,不就是干这个事儿吗?!
不杀人,为什么要带兵去。
杀杀杀!
王崇古作为次辅,推敲了下说道:“山东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凌部堂深受皇恩圣眷,带着陛下的旨意前往山东,安定地方,他这么做,的确是无情,可是凌部堂要是有别的办法,也不会这么做了。”
“朝廷已经去了两任巡抚,连清丈都做不到,阻碍重重,凌部堂带着圣命,不这么处置,那才是没了忠心,凌部堂也没办法不是,陛下,臣倒是觉得定性平叛为宜,凌部堂要调查,这缙绅乡贤连门都不让进,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叛逆了。”
王崇古在和稀泥,把凌云翼骂皇帝、骂明公们这件事的讨论,转化到了讨论凌云翼做法是否得当之上,骂皇帝这件事只能这么糊弄一下,陛下对凌云翼的指责是虚心接受,所以凌云翼是责难陈善,而不是无恭顺之心。
作为事主不追究凌云翼的指责,朝廷的明公再抓着不放,实在是有点小家子气,比十六岁的少年天子心胸还要小。
模糊处理指斥,重点处理凌云翼杀人血流成河,这种轻重之间的拿捏,就是王崇古对矛盾说的运用,主要矛盾次要矛盾,主要问题和次要问题。
王崇古、王谦父子,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严嵩父子,急陛下所急,就是他们的生存之本,王崇古非常擅长保命。
“这山东地面居然糜烂到如此地步,人居然要给狗送殡!简直是岂有此理,怪不得无法清丈,这能清丈才见了鬼!”户部尚书张学颜,对这件事感触最深的就是山东无法清丈,这衍圣公府和他的走狗,把人折腾到这种地步,那清丈根本无从谈起。
“按征伐给阵亡抚恤恩赏,给功赏牌,以平叛论。”朱翊钧心中已经有了评断,凌云翼干得好!
他把凌云翼调到山东去,就是指望着凌云翼能把山东的局面打开,虚与委蛇是一种打开方式,血流成河也是一种。
朝廷之前都是想要温和的打开局面,却完全无法做到,这不是打不开吗?那就只能血流成河,顺理成章。
“陛下,没有阵亡,只有伤兵十二人,已经休养完了,一群家丁护院,奈何不了客兵。”曾省吾十分清楚的说道,没有死亡,家丁护院对百姓而言就是不可逾越的大山,但是对掌控了暴力的朝廷,根本就不是什么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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