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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大明皇帝的留一手(第1/2页)
人,肉体凡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
朱翊钧的习武入门的老师是缇帅朱希孝,自此朱翊钧就和北镇抚司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朱希孝是被朱翊钧借题发挥,强行绑上的战车。
朱翊钧时常去北镇抚司,到北镇抚司就跟回家了一样,他十分了解办案的流程,这七年来,他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九成九的人,无论表现的多么勇敢,当被衙役走访调查的时候,都会变得惶恐不安,更遑论被缇骑们审问了。
只要坐在那张椅子上,身份从社会自由人变成嫌疑人时,就会汗流浃背,稍微反复询问就会露出马脚,进而变得惊恐,甚至大脑一片空白,绝大多数时候,都不用动刑,就会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一切给吐露出来。
衙役、缇骑,都是暴力部门的构成,当普通人面对暴力的时候,就是这么的软弱。
朱翊钧曾经设想过,自己不是皇帝,如果坐在铁椅上,只会老实交代。
所以,赵梦祐带着缇骑们,调查郝氏案的时候,就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找出了那个奸夫,真的非常简单,出身大户人家的女子,其实她的人际关系就那么点,将所有和她有关的人,审问几遍,将口供进行比对,就可以对一个人进行完整的侧写,到了这一步,缇骑比涉案本人,更加了解她的一生。
最终找到了孩子的父亲,万历五年进士出身,二甲五十七名,翰林院的翰林李元约。
而赵梦祐也带来了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那就是郝氏老祖母这个孙媳妇的两个孩子,一儿一女,都不是郝承信的亲生骨肉,这一儿一女,都是李元约的骨肉,根据郝承信妻子的侍女交待,在李元约高中进士之后,二人依旧没有断联系,这也是郝承信妻子,宁肯被打死,也不肯说的原因。
李元约有功名在身,倒是无事,可两个孩子呢?
相比较李元约这个天上人,郝承信这个商贾之家,就显得那么普通,显得那么的卑贱,即便是李元约从来没有给出任何的承诺,这个女人依旧如同飞蛾扑火。
“这案子,着实是有点出乎朕的预料之外,朕本以为是去拜佛求子的过程中,和那些个邪僧有染。”朱翊钧看完了案子的详情之后,叹了口气,这种案子一般会指向邪僧送子,朱翊钧就知道某个巡抚就被邪僧给带了帽子,为了降低影响,这巡抚也只是把当地所有的寺庙给拆了而已。
但事情并没有指向邪僧,而是指向了翰林院的翰林。
万历八年,马上就要进行万历以来第三次科举了,李元约这个万历五年的进士,仍然没有通过官考遴选,在翰林院吃干饭,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这大抵是个贱儒,不可能去当监当官积累实践经验,只想托人找关系。
“下章刑部知道,把郝承信放了吧。”朱翊钧将案卷收好,这个案子,朱翊钧选择了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郝氏不见得想要闹下去,郝家家大业大,也不缺这两个孩子两双筷子,继续闹下去,丢人的还是郝承信。
就到这里戛然而止,郝承信再找个继室续弦,传宗接代就是,再继续折腾下去,全京师都知道郝承信戴了两顶大大的帽子。
“陛下,这个李元约,真的不是个东西,他在谋求郝氏家产,甚至打算让郝家妻毒杀郝承信,李元约作何处置?”赵梦祐询问关于李元约的处置,尤其是李元约那些极为肮脏的心思。
谋求郝氏家产,李元约让那妻子下毒,只需要毒死郝承信,郝氏所有的家产,都是李元约那一对儿孽障的了。
朱翊钧沉默了下,问道:“答应了?”
“答应了。”赵梦祐俯首说道,物证里有找到的毒药,是来自云南,毒蛇的毒液烘干之后的粉末,这种干粉的毒,至少能保存五六年的光景。
郝承信暴怒之下杀人,失死了妻…淫妇,到现在郝承信不曾悔恨,而这个淫妇也在伺机毒害。
朱翊钧不由得想到了潘金莲给武大郎喂药,可西门庆家大业大,并不是看中了武大郎的炊饼摊子,这李元约比西门大官人还要可恶数分。
“这个李元约,调查一下。”朱翊钧不得不处置这个李元约了,如果之前还是生活作风有问题,现在这涉及到了谋杀之事,就必须要认真对待了。
朱翊钧的下章刑部知道,北镇抚司将人证物证书证转移到了刑部衙门之后,郝承约的杀人罪按照大明律就不再成立了,抓奸捉双登时杀之勿论,是洪武二十四年的祖宗成法,这得亏是在城里,这要是在乡野之间,浸猪笼已经走完流程,尸体都被江里的肉食鱼类给啃干净了,那两个孩子估计也是被一起浸猪笼下场。
无论是公法还是私刑,这个年代的社会普遍共识,就是如此。
在有了缇骑的补充调查之后,刑部选择了释放了郝承约,顺天府府丞王一鹗松了口气,有大人物抗责任,他就没有那么难办。
王一鹗终于轻松了下来,逗了逗鸟,温了一壶茶,靠在太师椅上,拿起了桌上的杂报,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天下趣事皆在杂报纸上,正当王一鹗放松的时候,师爷从外面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府丞!那个李元约,死了!!”师爷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膝盖,喘着粗气,指着外面断断续续的说道。
王一鹗眉头一皱,放下了杂报,十分不确定的说道:“李元约死了?郝承信干的吗?!”
王一鹗首先想到了郝承信,这家伙刚刚被释放,知道了奸夫是谁,还不是怒气冲天的跑去报仇?李元约可是有功名在身,杀官可是不义大罪,不适用于之前的律法了,这郝承信若是再被抓了,即便是陛下宽宥,也少说是个流放应昌的罪。
“不是,郝承信回家后,看着俩孩子,又是百般不舍,犹犹豫豫,最终还是狠心把孩子交给了衙役,衙役把孩子送到了养济院等待人家收养。”师爷连连摆手,这里面还真没有郝承信什么事儿。
郝承信是个普通人,那真的是天人交战,儿子养了五年,女儿养了两年,都会喊爹了,郝承信反复犹豫之后,最终还是把孩子送到了养济院,这俩孩子继续在郝府待着,日子绝不好过,郝承信生怕自己越看越烦,把孩子掐死。
“李元约被人给打死了!他去偷腥,人丈夫抓了个现行,当场,就被活活给打死了啊!”师爷打了个哆嗦说道:“府丞快去看看吧。”
“死得好!活特么该!”王一鹗立刻站了起来,衙役、仵作已经去了,王一鹗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案发现场,一个胡同里七拐八拐,有一个小院,一进去,王一鹗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现场真的是惨不忍睹,连仵作都没地方下脚,到处都是血,李元约和一妇人,被大卸了十八块之多,现场有六七人被衙役扣押,为首的壮汉就是制造这一切的凶手,至于其他人则是从犯。
“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尸是我分的!和弟兄们没关系!”壮汉挣扎着,大声的喊着,他的确带来了人,可凶器、行凶皆他本人所为。
“带走吧。”王一鹗看着那人间炼狱跟屠宰场一样的寝室,就连连摇头,留下了衙役调查现场,仵作见到这场面,都直接吐了。
朱翊钧收到顺天府丞奏疏的时候,看了眼赵梦祐。
赵梦祐倒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笑着说道:“陛下是知道臣的,若是臣出手,这李元约连根毛都找不到。”
朱翊钧笑着说道:“一根毛都找不到?”
“一根毛都找不到。”赵梦祐十分肯定的回答。
这事儿还真不是赵梦祐透露消息,他正在调查李元约除了生活作风问题之外的其他问题,尤其是指使杀人,他还没动手,李元约就被人给肢解了。
“李元约真的是胆子大啊,郝家的案子刚刚结案,他就又开始活动了,他一直这么勇吗?”朱翊钧放下了奏疏,这个案子,大理寺和刑部正在研究,朱翊钧只能说李元约是在死亡的边缘疯狂的试探。
自作孽,当真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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