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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提出来，他才察觉出制衣厂开始衰败的源头所在。
厂里仅有的两个服装画版师已经干了十几年了，因为制衣厂是国营企业，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中间从来没有纳入新鲜的血液进来，所以才导致制衣厂的衣服款式十年如一日的没有什么大变化。
叶冰笑了笑，“我们店的衣服款式确实都是我想出来的，但是也归功于红梅姐的画版功底扎实，才能把我天马行空的想法实践出来。
你们别忘了，当初窦婶可是制衣厂的风云人物，红梅姐可是把她的本事都学了个透，而且红梅姐的天赋比窦婶还要高。”
越处越觉得窦家处处是宝藏，只要关于衣服的疑问全部可以推到窦家母女身上，绝对没人敢怀疑。
果然，齐正林虽然疑惑未散尽，但是也信了，“红梅当年没有进制衣厂是个遗憾，但是她这么多年不仅没有荒废本事，竟然还自学自研变得这么优秀，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可要是没有你的奇思妙想，窦家母女也施展不开拳脚啊，说来你和窦家真是互补长短，才能有今天的大放异彩啊！”
“厂长您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
叶冰连连赞同，“我和窦家确实互相成全了彼此。”
外人看到的更多的是窦家因为她的加入日子越来越好，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窦家全了她上一世没有亲人的遗憾，这才是她最看重的地方。
“厂长，按照叶冰说的，咱们厂的画版师该换新鲜血液了。”
齐磊把话题扯了回来。
秦斌也附和，“是啊厂长，咱们厂的画版师已经快四十岁了，很多想法已经跟不上现在的市场了，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吸收相关专业的应届大学生进厂，这样才能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不是你们想的这么简单的，厂里的职位都是额定的，如果要招聘新人进来，就势必要辞退一个老人，这两个画版师虽然无功但是也无过，不是随便就能辞退的。”
秦斌说的齐正林何尝不知道，但是作为厂长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要考虑到，不是嘴一张一合那么简单的。
“厂长，画版师思想跟不上是一部分原因，最大的原因是厂里的人员考核制度问题。”
叶冰紧跟着一针戳破齐正林试图遮掩的脓疮，“一个画版师和整个厂子孰轻孰重显而易见，可是就是因为无功无过保一生这个老传承思想，导致人人都觉得进了制衣厂，只要不犯错就是拿稳了铁饭碗，这种安逸的环境下，谁还愿意拼搏向上？”
她的话有点犀利，齐正林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秦斌和齐磊连呼吸声都浅显了些。
过了好一会，齐正林才叹了口气，“辞退一个人，很可能就是砸了一个家的饭碗啊！”
“厂长，你是个善良的人，但是您不是一个人的厂长，是一千人的厂长，动少数无用之人的饭碗保住绝大多数有用之人的饭碗，这才是您要做的。
况且，现在改革开放了，只要有勤劳的双手就饿不死人，但是想过的更轻松，那就要有聪慧的大脑和向上攀爬的心。
想留在制衣厂，就要学习进步，不然等待他们的就是被淘汰。”
叶冰并不喜欢操心别人的生死，但是对看重自己和自己看重的人，她不介意帮一把。
忠言逆耳利于行，就看这个好老头能不能听得进她的话了。
秦斌和齐磊一边认同叶冰的话，一边惊得大气不敢出。
她一个二十多岁的毛丫头，竟然大言不惭的教厂长做事！
厂长会不会拍桌子走人？
齐正林其实真的有点想拍桌子走人，毕竟被孙女辈的人教做事，还有两个下属在一旁看着，怎么都觉得丢人。
但是理智告诉他，叶冰说的没错。
“你的意思是，无功就是过，只要工作平平就该辞退咯？要是我真听你的，那些老工人不得举旗把我先打倒？”
齐正林没好气的说到，屁股却挪也没挪。
秦斌和齐磊悄悄松了口气，厂长虽然生气，但是好歹没有起身走人。
叶冰觉得好老头现在的样子好笑中带着一丝可爱，“厂长您这么宅心仁厚，谁敢打倒您？
画版师肯定是要动的，但是也不一定非要辞退，可以先让他们停薪留职，一来他们会产生危机意识，厂里再招募优秀的设计师，新的设计师有新思维，老画版师有经验，两者融合对制衣厂更有利。”
“老画版师一把年纪，肯跟着年轻人学？”
齐正林眼底微闪，紧追着问。
“厂长都明白不耻下问的道理，一个画版师还没有一个厂长谦逊，那要他做什么？”
叶冰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齐正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伸手笑指向叶冰，“你啊你，真是生了好一张巧嘴！”
随后他又叹了一口长气，“长江后浪推前浪，有时候我们还是要多和你们年轻人聊聊，这样才能保证跟得上时代。
这次回去，有的忙了，不管实行起来多难，总比坐以待毙好。”
秦斌和齐磊面色一喜，纷纷附和，“厂长，我们随时配合您的工作，绝不拖后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就等着我这个话，不拖后腿就行了？必须给我打前锋，以后得罪人的事情，我都会交给你们来干！”
齐正林没好气斜了他们一眼，鼻子里直哼哼。
本来再熬几年就可以安安稳稳的退休，临了还被拉出来推磨，这两个蠢蠢欲动的小崽子不用白不用。
齐磊和秦斌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眼底看到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无奈。
不过只要厂子能好起来，石头砸脚的一时之痛，他们承受的了，也愿意受！
叶冰的眼光在老少三个男人身上流转，满满的敬意和佩服。
如果他们真的愿意大刀阔斧的改革，说不定可以让制衣厂避免九三下岗潮。
“厂长，我今天算不算帮了您小忙？”
话末，叶冰突然一本正经的开口。
齐正林一怔，“算，你的话对我们很有帮助，未来说不定我们还会时不时过来找你聊聊，你煽动我搞改革，就得负责到底。”
说道最后，话里半是玩笑半认真。
“那可不行，除非您也帮我一个忙，那我才敢答应。”
叶冰满脸认真，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齐正林脸色微收，点头道，“说说看，看我老头子能不能帮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