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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冰雪公司搬家之后,姚立冬发现威海在里间兼并出一个小房间,为了中午休息的时候用,但他要搬过去住。
“爸,你没必须搬到公司去住,那里怎么也不如家里舒坦。”威海看着收拾东西的姚立冬说道。
姚立冬将轮椅推到衣柜前,叠着他的衣服,他叹息着,“你经常不在家,你是不知道啊,咱们的邻居,经常干仗,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动静,我害怕。”
威海听爸爸说过,邻居吵架的事情,但他没当回事儿。
“害怕?怕什么?”威海一脸的诧异,不解的看向姚立冬。
“他们一打架就飞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姚立冬说着语气里有些无奈。
“那,跟咱们有关系吗?”威海更加不解。
“当然有关,他们影响到了我。我已经睡着了,邻居的桌椅板凳飞到了我头上的墙壁上,咣当咣当,还有锅碗瓢盆,你说我还能睡着了吗?对了,还有哭声,隔壁女邻居,就知道哭,她好像不会反抗。”姚立冬说着有点愤愤不满。
“那咱俩换房间,你住我的房间,我的房间消停。”威海建议道。
“你的房间也不消停。他们指不定在哪个房间砸东西,我真受不了他们。另外,公司离家也挺远,我这腿行走不方便,天天来回走,折腾不起。”姚立冬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
威海的思绪还在邻居家,“奇怪,搬来这么久了,我一次都没有听到他们打架。”
“你天天忙,回家时间有限。”姚立冬已经把衣服放到了皮包里。
“他们都什么时间打架?等下次我在家,我去邻居家劝劝。”
“他们打架不固定,深更半夜的时候多一些,白天砸东西不多。他家条件应该不错,或者东西结实,这么一批一批砸下来,一般家庭受不了。反正,我是受不了啦,好不容易买个房子,没摊上好邻居。我就去公司住,那里消停。”
威海不再阻拦。
姚立冬搬到公司以后,威海出去跑业务,雕冰的时候,姚立冬便在公司坐镇。
这一天,公司里来了几个人。
姚立冬当时正低头画图纸,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但手里的笔,正画到一个关键所在,他想把这一部分画完。
“立冬——”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姚立冬不得不抬起头来,惊讶的一下子站起来,扔掉了手里的笔,“老井!哎呀,老井——怎么是你!你咋找到这里来了!”
姚立冬一把拉住了老井的手,好多年不见老井,老井很见老。
老井转身,说道:“立冬,你看看,他们都是谁,还记得吗?”
“哎呀,大王、小李子”姚立冬看到老井带来好几个雕刻厂的工人。
姚立冬拿起旁边的拐杖,老井也惊呆了,“立冬,你的腿?”
“我的腿截肢好几年了,做雷峰塔冰雕,冰雕事故,腿砸折了,接不上,截肢了。”姚立冬让他们坐下,自己去后屋烧了开水,一手拎着水壶,一手拄着拐杖,给大家沏茶。
大家都落座以后,姚立冬问道:“你们是路过我这里,还是特意过来的?”
老井叹息一口气,“我们是特意过来找你的——”
姚立冬看向大家,这几个人都是他在雕刻厂时一起工作的雕刻工,除了老井之外,其余几个人交情并不深,有的甚至没什么印象了。
老井继续说:“雕刻厂,早就不行了。两年前就发不下工资来,去年大家分了些木雕出去卖,你知道的,木雕这东西不是大米白面刚需,大家多数卖不出去,在家里囤着呢。今年一分钱都发不出来还不说,雕刻厂有了亏空,彻底黄了。我和这几个兄弟,都要养家啊!”
姚立冬听了一震,当初他离开雕刻厂的时候,雕刻厂效益还不错,但他的冰雕着实艰难,二十几年过去,时移世易,沧海桑田,不曾想,木雕出现困境。
大王叹息着,“立冬大哥,现在市场经济,竞争大,南方的木雕比咱们精致,而且木料本就是南方的,运到北方,运费人工费自然要比南方高,像南方的价格,咱们就赔钱了,但价格高了,没人要。就这样,雕刻厂在竞争中黄了。”
小李子外号叫小李子,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他朝姚立冬竖起大拇指,“立冬大哥,当初你选择做冰雕是对的,当时看着冰雕行业不行,但现在一看,冰雕大有前途,立冬大哥,还是你有远见。”
“是啊,立冬,当初我要是跟你一起雕冰,现在也成了冰雕师了,也不至于,日子过得揭不开锅了。”老井不无感慨。
姚立冬心潮起伏,二十年几年的光景,见证了冰雕行业从无到有,从萧条到兴盛。
老井也感慨着,“立冬,我们几个实在没有别的门路了,找体力活,干不动了。找别的工作,人家嫌弃我们年岁大了,到你这里来寻寻门路,看我们能不能也跟着你们雕冰,赚点钱。毕竟当过雕刻工,学起雕冰来,入门快。”
姚立冬听着,点着头,“大家的困难我都知道了,大家别急,现在正是冬季,还能忙一段时间,但大家不是成熟的冰雕师,上手也需要学习一段时间。等威海回来,我们研究一下,看看咋能帮助大家解决难题。”
“立冬,太谢谢你了!我们也是不得已,来了也是碰碰运气,毕竟,现在成熟的冰雕师也不少,聘用我们这些老东西,碍事又耽误事儿,我懂的,立冬,如果你和威海肯用我们,那就是施舍和帮助,我们会记住的。”说着,老井站起来,立在姚立冬跟前,深深鞠了一躬。
姚立冬当即站起来,扶起他,“这是干嘛!你这是干嘛!”
晚上,威海回到公司的时候,姚立冬便说了老井的事情,姚立冬担心威海一口回绝,谁愿意雇佣年纪大的人呢,雕冰也是有危险的行业。
“让他们都过来吧,晚上没事儿的时候,我给他们讲课,白天带他们去实践雕冰,他们有美术雕刻基础,用不了几天就能上手。”威海淡然的说道。
“威海,你不嫌弃他们?”威海毫不犹豫的接受了下岗雕刻工,让姚立冬有点意外。
“他们年龄大了,工作不好找,他们也要养家的,我们现在过得还可以,帮帮他们吧。”
“威海,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姚立冬有点感动。
“爸,我们艰难的时候,你的那些力工兄弟那么支持我们,所以,我们发达了,不能忘记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虽然这些老雕刻工人当年没帮过咱们,但他们有难处,我们力所能及也该帮帮他们渡过难关。”
“好儿子,你从小没有妈妈照顾,我带大你,你的思想没有偏激,你依然是个善良的孩子,不容易。”此刻,姚立冬有点激动。
“厚德载物,我要做个好人。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威海笑着说,一脸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