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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健疑惑：“你知道她？”
“她叫陈旭然，对不对？”
黄健点头：“你们俩的确很像。我在榕江第一眼看到你，吓了一跳，后来才发现，你们俩的眼睛长得不一样，性格爱好也不一样。她温和含蓄，我小姑说她像林黛玉；而你清澈爽朗，像史湘云。”
华英默默地将一只金枪鱼寿司塞入嘴里。所以，几年以来，黄健对她的好，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爸出国之前，曾经找过你，希望你能和我结婚，对不对？”
“是。”
“知道为什么吗？他处心积虑，将陈旭然带出国，就是想阻止我们俩过多接触。我现在要去美国，他就想用你我的婚姻，束缚我和她的继续。实际上，林女士想让我出国前结婚，也是这个目的。他们俩以前剑拔弩张，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只不过我妈刚开始选择的是齐芸。我很抗拒，现在，她接受了你。”
“他们为什么会反对？因为年龄吗？”
“主要是年龄。陈旭然比我大七岁。我爸不止一次地说，男人最美好的年龄在40岁左右，正当壮年，妻子却即将步入老年，到时候我会后悔的。这种搭配，害了我，也会害了陈旭然。”
“这种想法不对，法国总统比他的夫人小24岁，还有位台湾女星比她的丈夫大10岁，他们都生活得很好。”
黄健疑惑地看着她。华英意识到自己举的例子太超前，没有说服力，赶紧低头，叉起一块三文鱼放入嘴里，不想芥末抹多了，辛辣味直冲鼻腔。
咳咳咳，她捂住嘴不停咳嗽，眼泪鼻涕齐下。黄健赶紧去服务台，要了一杯清水过来，递到她手边。
吞下一口水，华英抽出纸巾，擦泪抹嘴，豪气地说：“我明白了。我们现在将计就计，按照他们的意思，假结婚，等你出国，和陈旭然继续发展。等到完成学业，你回来，我们就离婚。这样，他们就再也办法干涉你们了！”
黄健抿了抿嘴：“就是这样。”
“行！不过，有个问题，我的户口现在还在学校，如果去单位报到，才能拿出来。你等我两天！”
“确定要去青建工设计院报到？要不，我让我妈去找找关系？”黄健于心不忍，好像在逼着华英赶快去单位报到。但是，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任务没完成，父母双亲要联手使绊子。
华英笑问：“你妈肯帮我？”
“她已经接受你，只要我开口，她还是愿意帮忙的。”
“算了，来不及了。你说得对，我现在是积累阶段，在哪里都是锻炼，越基层越好。”
华英拿着报到证，前往兰陵路的青建工设计院。设计院和总公司的办公楼，在同一个大院内，占地比青建院还要大，高高的院墙隔开人来车往的街道。
方正阔大的苏式建筑，展示着昔日的辉煌，墙角的荒草苔藓，诉说着今天的落魄。
设计院和房地产公司在同一栋红砖楼内。华英踏入大门，一股潮湿的陈旧之气，钻入鼻孔，一边的办公室传来人声，声音密集，音量高亢，似乎在吵架。
听说，房地产公司很久没有接到项目，人心涣散，乱成一锅粥。
上到二楼，几个办公室的门都开着，却没人。华英走到走廊的尽头，一扇门紧闭，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却是在聊最近发生的一起怪事，“孟照国事件”。
她敲了敲门，一个声音叫道：“进来。”
推门而入，华英说：“我是报到的。”
几个聚在一起的人，立刻各自归位。里头靠窗办公桌旁的一个胖子问道：“你是青大的华英？”
华英一愣，不仅对面的胖子面熟，三个聊天的人，她也见过。他们曾经一起出现在翡翠园一号地块设计方案的投标会上。
胖子咧嘴笑：“欢迎欢迎，我是设计师事业部的郭勇，他们是设计师罗建国、程芝和王晓华。”
王晓华大约28，9岁，胸无城府，快言快语：“郭部长，这就是你从省建院抢来的人吧？”
“瞎说，怎么是抢？”郭勇嬉笑，却一脸得意。
华英心中咯噔一下，学校分配工作的惯例，先将单位排序，然后根据学生的综合评分匹配，她没有进入第一梯队，应该分到省建院，却被降到省建工设计院，原来有人动了手脚？
郭勇觉察到她的脸色不对，赶紧指着一张与他并排的桌子：“这个办公桌是给你的，还有旁边的落地式设计图板架，也是你的。晓华，赶紧把桌子清理一下。”
王晓华答应着，跑过来，把桌上插着烟头的烟缸拿走，又拿过来一块抹布，华英伸手过来：“我自己来。”
紧接着，郭勇又说了一句话：“去，把院长办公室的电脑搬过来！”
所有人投来惊讶的目光。
90年代，电脑还是奢侈品，一台机子上万，一个单位配一台，还要当宝贝一样供着。
王晓华结结巴巴：“唐院长同，同意了吗？”
郭勇：“这就是唐院长的意思，电脑和华英，现在就是我们设计院的两个宝贝！”
华英也有点懵。初来乍到，就享受到这么高的待遇？
王晓华去搬电脑。郭勇走过来，说：“我们院很小，除了唐院长，就我们几个人，上头还有总公司管着。我知道，你来这里，是有点委屈，但是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你去了省建院，会给你单独配设计图板架吗？能给你配专用电脑吗？”
他说得没错，省建院等级森严，流程死板，华英要是进去，无论办公用品还是出头机会，都会被压在论资排辈的最底层。
王晓华哼哧哼哧，把电脑显示器和主机先后搬来，然后，钻到桌底，连接插线。华英过去帮忙，朝郭勇点头：“郭部长，你放心，我会安心工作！”
郭勇打了个响指，胖脸笑开了花：“好！我们得到一个信息，省水利厅招待所从上级单位分离，准备拆掉原址上的旧楼，重新盖一栋18层高的酒店。唐院长想接下这个项目！”
几个设计师都凑了过来：“真的假的？”
“好久没活干了，再不画图，我手都生了。”
郭勇举起拳头：“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同心协力，拿下这个项目！有没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