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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那种喜悦是发自内心,胸中蕴藏已久的情感终于有机会得到宣泄,干涸的眼眶重又被热泪浸满,冰冷的指尖找回体温,即使碰触到窗外呼啸的冷风,也再难冷却下去。
阿鹃兴奋得想要高歌一曲,但是这里没有人会静下心去欣赏,她只能暂且忍耐着,等一会儿再想这件事。
怀揣着一颗悸动的心,苗女阿鹃随仆从和小厮来到鹊桥之下,客店主人亲自来迎她进了“织女阁”,走上雕花楼梯来到最高层的雅间,赵括就在这里等她。
“你来了,阿鹃。”
他的身材还是那样高大挺拔,阿鹃稍走近一些,便必须昂首才可看清他的脸。
“是不是很累啊?你还特意出来见奴家,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了……”阿鹃注视着赵括紧缩的眉头,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皱起眉头来,心中诉不尽的辛酸。
“因为,到这里与你见面跟其他事情一样重要。只不过前段日子要安顿好镇中百姓军民还有各位叔叔伯伯,耗尽了我心神,所以直到今天我才有机会跟你见一次面。”赵括挥一挥手,让闲杂人等离开房间,须臾,只剩下他们二人。
阿鹃可不知道他此言有何真意,马上开心得哼起小曲儿,笑得合不拢嘴。如果她的母亲此刻在她身边,一定会告诉她说:“富家大少爷可不喜欢这么不得体的小丫头。”
“你可别临时编瞎话来诓人,奴家可聪明着呢!”阿鹃边说边入坐,身体不断变换着姿势,像是衣服不合身似的总觉得不舒服,端坐一旁的赵括见她仍旧如顽童一般天真可爱,心里一紧,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怎么了?”阿鹃也学着他正襟危坐,那种不适感少了些许。然后,他们的目光终于交集在一处,一种突如其来的心照不宣像闪电一样击中了彼此的心。
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到害羞,继而刻意回避起对方的眼睛。
阿鹃续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成亲吧。”
“诶?”阿鹃看着赵括,那眼神有一种对现实的木然,仿佛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蹊跷,渐渐地,泪水充盈,她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开始啜泣。
赵括身边不乏妙龄女子,他善于交际,但也从没见过眼前这般场景。
“你,你哭什么呀?”他问道:“难道,你不愿意?”
“我不知道,我想透透气……”阿鹃语罢,旋即起身去推开窗户,把头探了出去。
“好高啊!”她惊呼道。
一只云雀在寂寥的长空歌咏,苍穹之下,是百废待兴的御夷镇。任何人遇见这个时刻,都会屏息凝神,任由风吹动着头发,只想静静看着这一切生机勃勃。
“这里是整个御夷镇最高的地方,除了城墙外。”赵括指着眼皮底下的鹊桥,讲道:“你瞧,我们站得比鹊桥还高。”
“真的?”阿鹃这回几乎把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赵括唯恐其不慎失足,轻轻扶着她的芊腰。
“怎么样,觉得舒服些了吗?”赵括道
那苗女把身子缩回屋子里,回道:“奴家,真的很喜欢御夷镇……”
“然后呢?”赵括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续道:“难道你,不想跟我成亲?”
“不是这样的!”她突然激动非常,差些撞到赵括身上:“奴家是没想好该怎么办才好……我们这么久没见面,刚开始赵公子便当面提亲,实在太突然了”
赵括听罢,适才缓过一口气,随即憨笑道:“哈哈哈,只要你答应,什么事情都不成问题。如果你觉得我们赵家没有长辈作媒,我们也可以回苗乡去完婚。”
“真的?”阿鹃大喜过望,盛情相拥而去:“赵括,你太好了!”
之前他们之间还有一段微妙的距离是他们不曾越过的,他们或许是不敢,也可能是从没想过。总而言之,他们之间的接触仅限于让彼此觉得对方是个可靠的人,仅此而已。
如今,这份感情和念想终于到修成正果的时候了。他们相拥着,前所未有地亲密。
“以后,你应该要叫我‘囊之’,我是赵囊之。”
“好,囊之。”
赵括用鼻尖轻触着阿鹃的发丝,双手紧紧包裹住对方的身体;阿鹃也不顾一切地扑倒在赵括的怀里,享受这一刻的幸福。
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再无所求了。
少顷,门外传来了一阵怨气十足的叫骂声。
“快让我进去,我在赵家门前苦等了十多天,你们少爷就是不肯见我!”
“难道,之前我们两家之间的交情都忘了吗?”
“我有要事禀报!”
须臾,大门被人从外面轰开,一声巨响,好似雷鸣,吓得这一对恩爱鸳鸯不知所措。
“赵公子,别来无恙啊?”
赵括整理了一下仪容,回道:“郭叔叔,你这样不请自来,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郭守义道:“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赵括与阿鹃面面相觑,好似仍在回味方才缠绵时的滋味。
“啊,原来未来的赵夫人,失礼失礼。”郭守义礼罢,旋即拿出一卷卷文书,愤慨指控说:“赵公子,想必你一定听闻过那白凤趁你不在时为虎作伥的传说吧?”
赵括道:“不知何故?”
“那小子仗着赵小姐恩宠,嚣张跋扈至极!”郭守义将文书呈上,续道:“你看看,这些东西就是他胡诌出来诬陷我的,他滥用私权,将老夫打入大牢,实在可恶!”
“郭叔叔,你先消消气。”赵括话音未落,一旁的阿鹃显得甚为不忿,抢言道:“你在瞎说些什么!白公子他为了御夷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何时变成你口中的狂妄小人了?”
“夫人,你这是被他蒙骗了啊!”郭守义继续谗言:“白凤他在御夷书院秘密营私结党,此事很多人都知道……”
“你给我闭嘴!”阿鹃气得差些便要拾起茶杯丢过去,幸得赵括阻挠,方才避免了一场冲突:“阿鹃,住手!”
赵括收下文书,思量片刻:“郭叔叔,你的话我先记下,日后查明真相,一定还你公道。”
“这还差不多!”郭守义得来承诺,适才罢休。
阿鹃见赵括要在这样颠倒黑白的人面前低头,连连质问,然赵括避而不答,到最后那苗女也没问出其中有何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