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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裙子湿了,我要换一套更漂亮的。”君岁宁的语气仿佛是才发现冰化了一样,可她的眸光灵动,丝毫不为弄湿了衣裙而感到烦忧。
甚至连因闷热而起的躁意都消散不见。
少女迅速下榻,走到里间换上了新的裙子,隔着屏风,她的身影若隐若现,不见丝毫的不耐烦,在苍灵看来,却更像是个即将赴宴的兴奋小姑娘。
苍灵神色难辨地看着公主穿上了最爱的嫩粉色,一身柔和清新的丝质襦裙将公主衬得甜美可爱,苍灵一言难尽地在心中暗暗腹诽:这该是不爱的样子吗?
君岁宁戴上阿七从打斗场赢来的锦鲤玉坠,坐到梳妆台前,面对着铜镜时扯了一抹笑容,白皙的手指沾上口脂,然后在粉唇上点点涂抹着。
“公主的精心打扮,难道不是为了九千岁吗?”苍灵默默看着,信任每一瞬都在减少。
君岁宁涂抹口脂的指腹一顿,偏头看她,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去叫尚珍局做一个上回一样的鬼面具,快去吧。”
……这话题转的,苍灵当下心中就有数了,也没问为何要做个阿七同款面具,只转身出了寝殿。
那厢,荷绿正在椒房宫内回禀。
椒房宫的庭院中摆着一张圆桌席面,小厨房正在变着花样地做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娘娘,公主应了。”荷绿说道。
魏贵妃发髻高挽,翠绿的簪子别在发间,她一袭杏色宫装,温婉优雅,比平日里精神不少,她正站在庭院中间监督着宫人们布菜,听了荷绿的话后,眼神中闪过一丝隐晦。
她的面色说不上是喜悦,还是埋怨,更像是时喜时悲。
“你再去长清阁一趟,就与他说,公主应了本宫的邀约,他的生辰,本宫定是要为他过的。”魏贵妃声音不响,正好传入荷绿的耳中。
荷绿匆匆点头,再次转身朝着外头走去,当她跨出红漆宫门时,她听闻身后传来女人嗤笑的声音。
笑声中饱含着对自己的自嘲。
魏贵妃看着席面上佳肴美食,心中想着这些都是儿子爱吃的。
无人看见魏贵妃脸上浮现着的无尽悲哀,她的嘴角勾着一抹苦涩的笑意,她笑的只是自己罢了。
曾几何时,她也拥有过幸福的家庭,几近完美的丈夫,乖巧懂事的儿子。
可这一切,最终却都离她远去。
而今,连给儿子过生辰,他都不愿来,她竟还要用旁人来诱他,才能叫他来看看自己这个母亲。
而这个旁人,还是她一向厌恶的人。
哈哈哈……何其可悲……
魏贵妃内心十分纠结,她分明是盼着能见到儿子的,可此刻荷绿去了长清阁传话,她的心中又盼着儿子不要来。
因为他若是不来,那便说明,他与君岁宁也没有什么情意。
……
待荷绿回来时,天色已经逐渐黯淡。
周围的景致都已布置得差不多了,满庭院的烛台和礼物陈列出新意,魏贵妃愣愣地坐于庭院中,十分煎熬地等待着,她出神地想起了越庭欲幼时牙牙学语的模样,而她的脑海中也只有他六岁前的模样,至于六岁到十五岁,她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魏贵妃绞尽脑汁地回忆着点点滴滴,甚至都忽略了荷绿,入耳的声音好似都放轻了几分,最终传入脑中的只有一句话——
“九千岁应了。”
这一瞬,魏贵妃的心中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可悲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