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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幽听她停顿又沉默,并不知她在想什么,随即笑了笑,“说来,公主在血缘上的外祖父已经五十多了,属下曾偷偷潜入宁府看了一眼,呵……还不如十多年前,也不知他有没有后悔过,曾经那般苛待出色的女儿。”
“静安郡的宁氏,是不是只有那一个?”岁宁忽问。
“嗯?”程幽没明白她这一问,“自然是了,宁氏主脉便是这一支,不过倒有一支还算混得出色的旁支,如今定居晋阳。”
“我明白了。”
岁宁的声音轻轻的,还带着几分的坚定,程幽也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又听她说道——
“对了程幽姑姑,我已经得知,岑光霁便是杀害母亲的元凶,至于那位杀手,已经与云机堂脱离关系,现今是岑光霁的情人,她天生紫瞳。”
……
这一番话,让刚才还平静的程幽唰地一下站起身,犹如炸毛般,怒骂道:“老娘去弄死这个不要脸的!”说着,就要夺门而出。
“程幽姑姑!”君岁宁高声喊道,随即又放轻了语气,“程幽姑姑不要冲动,此事该等找到程姳姑姑后,从长计议,切莫只身涉险。”
门边,程幽的身影晃了晃,好似有些站不住。
如她这般武力高强的女子,也有气得发昏的时候,仇人在世上嚣张了这么多年,她竟无可奈何。
十五年过去,岑光霁也不是十五年前的岑光霁了,他占着发妻的家财和地位,寻了新欢有了心腹,春秋门内也换血不少,至少有一半的人听他号令,另外的一半旧部……
此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小公主,保护好自己,属下……先走了。”程幽的声音有些苦涩,还带着丝丝颤抖。
……
许是刚才忽然的大声,被越庭欲听见了,他闻声赶来,身上穿着白色的寝衣,未披外袍,正巧在廊下碰见出门的程幽。
他一眼便认出了程幽。
曾在竹屋外与他打斗过的女子。
程幽对他的影响倒不是打斗,而是竹林中与君岁宁“打情骂俏”的公子,她知道君岁宁心中所爱,对他们十分看好,故而带着几分善意的微笑,勉强笑了笑,随后踏步而去。
“我吵到你了吗?”君岁宁掐着嗓子问,如同做贼一般。
越庭欲见她衣衫未换,便知她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沾上床,听见问话,他摇了摇头,“没有。”
“你明日还有公事,不像我是个闲人,你快些睡吧。”君岁宁贴心地催促道。
“好,”越庭欲语气低沉,看着未踏出门槛的少女,“方才……可有发生什么?”
目光紧锁着少女因黑夜而黯淡的小脸,只见她抬眸,转瞬间仿佛凝重了几分。
“阿欲,我想去宁府看看。”
她的声音坚定。
言语中说是“想去”,而语气中传达的意思,让越庭欲感受到,她是一定要去。
不用越庭欲问缘由,岁宁便继续道:“我母亲也姓宁,宁氏的宁,也是宁姒的宁。”
越庭欲从君岁宁的语气中听出几分郑重,即便不看她的表情,都能想象到她因此发惆的小表情。
“好。”他弯了弯唇,没有多余的话。
他自发现程幽起,就知道岁宁有些小秘密是他不知道的,但是没关系,就像他也有秘密。
但总有一天,这些秘密会互相知晓,他相信,那天很快会到来。
然后,他们……就能一直一直走下去。
夜深。
廊下的烛光在疾风骤雨的拍打下跳跃不定,雨滴如箭,下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边微亮,雨势逐渐减小,风也渐渐平静。
“公主,敖家小姐在院外求见。”府衙的侍女来报。
而这时,君岁宁正开着门,一边坐在厢房内用着早膳,一边观察着庭院里的落雨。
“敖小姐?她来做什么?”苍灵不知昨晚之事,早晨才从西厢客院赶来。
之所以苍灵会与君岁宁分开住,也是君岁宁用让她去看守着君尧的借口,为了自己能与越庭欲独处罢了。
“请她进来。”君岁宁吃下一口水晶饺,舔了舔唇上的汤渍。
没一会儿,敖阿芙便跟着侍女走进院落,随后缓缓朝着厢房而来。
许久不见,敖阿芙的脸上早已看不见当初那股横冲直撞的蛮横劲儿,收敛了许多,只是将这些情绪埋藏在了眼底深处。
她甫一踏入门槛,目光便落在正低头吃着早膳的少女身上,少女并未因她的到来而放下碗筷。
“臣女参见公主殿下,”敖阿芙低垂眉目,“原以为那日是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公主来了。”
君岁宁抬头,只听身后的苍灵皱眉冷呵道:“大胆!敖小姐如今该自称民女了,您的祖父、父亲、兄长都已罢官,外人不知缘由还能敬您为官家小姐,但您可别在我们公主面前摆不清身份。”
苍灵厌恶敖阿芙许久,自从敖阿芙第一次顶撞公主开始,就是她每回见到都要翻白眼的存在。
听了这一番冷嗤,敖阿芙的脸色瞬间白了两分,若是曾经,哪能有这样被人羞辱的机会,即便是如今,在静安郡,敖阿芙也是被这些低品级的官员千金捧着的存在。
若换成之前的她……算了,敖阿芙自知不比从前,她忍着气,将来意说明,“昨夜民女遇到歹徒,承蒙钦差大人相助,今日本是来感谢大人的,却不想他不在,是知府大人与民女说公主在此,想让民女来陪公主说说话。”
“以我们曾经的关系,你完全可以拒绝刘知府的,为何不拒绝?”君岁宁忽然抬头,望向站在门前的敖阿芙,顿了顿道,“是因为我是公主吗,现在的你需要有这层关系,才能让你在静安的闺秀交际圈中重获至高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