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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九章头顶一绿“小陶啊,你是有事儿要忙,还是赏叔个脸,留在这里吃顿饭?”
安广财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回头一看,他已经恢复了那副笑盈盈的模样,但脸色有点儿奇怪,就像是让人抹了一脸锅底灰似的。他虽然很努力的摆出了一副和善的嘴脸,但口气里却透出了逐客的意味。这也难怪,我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带着蒋亮气势汹汹的上门斗宝,逼的他差点儿就抹脖子自杀了。更让他痛不欲生的,是他倾家荡产买来的《瑞鹤图》竟然是幅假画。而且那还是花姐亲手做的赝品,他连讨还本钱的余地都不存在。他不敢把花姐怎么样,但不代表他能轻饶了我。我哪儿还敢吃饭啊,他不在菜里给我下三斤毒药才怪。“饭就不吃了,改天吧。”
我站起身来,眼睛紧盯着安广财。“安叔,你能不能让我看看……我师父给你的那枚神策钱?”
安广财神色一肃,从兜里摸出了那枚神策钱来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铜钱上隐隐泛起了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就和德福的那枚一样,看来安广财也和师父结下了魂契,他并没有背弃我师父对他的嘱托。我双手拿起神策钱,恭恭敬敬的还给了安广财,奇怪的小声嘟囔了一句。“刚才花姐手里的那枚神策钱怎么没有魂契反应呢?不是蓝色的,也不是黑的,该不会是……她自己做的赝品吧?”
“放屁!你师父可没你那么没六!”
安广财脸色铁青的看着我,气的肩膀不停的哆嗦。“陶账房就算是再放肆,他也不敢让大小姐以魂起誓,你当他和你一样那么没大没小呢?!”
“呃……对对,我师父他老人家尊老爱幼,是个五好青年。安叔啊,回见,你忙着吧。”
我赶紧推开门夺路而逃,生怕走晚了一点儿,安广财非得抡起那个价值五亿半的大瓶子跟我拼老命不可。出了海宝斋,我给蒋亮打了个电话,但他拒接了。我无奈的看着挂断了的电话,眼光朝不远处的博古轩瞟了过去。估计蒋亮和我“暗中勾结”的事儿早就被潘浩知道了吧,可能现在蒋亮也没脸再在博古轩里待着了。对啊,博古轩!我心里突然一动,现在博古轩是在任诗雨的名下,既然她好久都没去工地了,那会不会是……我的双脚不由自主的朝博古轩方向挪动了过去,在离店门十几米远的地方,我停下脚犹豫了很久。潘浩和小军都已经认定了我是个狼心狗肺的陈世美,我可不想进去再让他们冷嘲热讽,甚至是鼻梁上再挨一拳头。我躲在一条巷子里,释放出了一道神识,朝着博古轩里探查了过去。店里的正厅有几位客人,正在四下闲逛着看物件儿,还有一道气息跟在几位客人身边忙活着,是小军。内厅里有一间屋子,当时博古轩还在我名下的时候,我记得那里是个小卧室,要是我或者蒋亮忙活到太晚不能回家,就会在这里凑合一宿。现在那间屋子的气息比以前宽敞了一些,估摸着是卧室里的床被搬走了,改成了一间类似于休息室或者办公室的样子。一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我的神识里,我心里微微一动……紧接着,那道气息就迅速有了反应,一声暴喝随着冲天的怒火朝我劈头盖脸的席卷了过来。“滚!看小爷今儿不弄死你!”
潘浩怒不可遏的吼声从博古轩里四下炸开,我赶紧收了神识,以免这个家伙顺着神识探查到我的位置。几个人慌里慌张的从大门里跑了出来,小军跟在他们身后一脸焦急的招着手。“哎,老几位!我们东家不是冲你们,误会啊,你们回……嗨!”
几位客人没几秒钟就跑的没了踪影,小军站在门口垂头丧气的拍着大腿,嘴里咒骂个不停。看来任诗雨和蒋亮都没在博古轩里,我也不敢再停留了,因为我听见潘浩吼骂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我绕了两条巷子回到了停车场,离开了琉璃厂,我却没有回唐果儿的别墅。寻找任诗雨的急迫心情压过了一切,我开着车来到了离任天翔家门口不远的地方,也没敢下车,用神识把整个儿房子都探查了一遍。奇怪的是,任天翔和马兰都不在家,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叹了口气,又朝我和任诗雨以前居住的小院开了过去。车子刚一进那条熟悉的小路,我的心脏就猛然加快了跳动,各种滋味一起涌上了心头。这里曾经是我的家,我和任诗雨的家。可现在,这座小院却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雪白的院墙已经被风吹雨淋的变成了暗黄的颜色,院外不远处的排水沟旁那一排整齐的柳树已经吐出了鲜绿的嫩芽儿。院门上的几盏红灯笼早就破旧不堪,蒙在外边的红绸子已经泛出了灰白的颜色。那还是去年我和任诗雨搬来小院住的时候,我们俩亲手挂上去的。“多余,我来挂灯笼,太高了,够不着啊,你抱着我。嗯,再往左一点儿……哎呀,你手老实点儿!讨厌!”
当时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但一转眼就过了将近一整个春秋。我停下了车,呆呆的看着紧闭的院门抽了根烟,这才闭上眼睛,让神识一寸一寸的慢慢搜索着这座无比熟悉的小院。“……嗯?”
我愣了一下,猛的睁大了眼睛。院子里隐隐传来了几声“咯咯”的鸡叫,我一下子呆住了。屋里竟然……有人!“诗雨……是诗雨!”
我一把推开车门跳下车,哪里来的及按门铃,嘴里念动着穿墙咒,“嗖”的一声就闯进了院门。眼前的一幕让我禁不住眼眶发热,脑袋也顿时轻轻晕了一下。院子里收拾的整整齐齐,青砖缝里一根杂草都没有。回廊里种着几盆花,但明显是水浇多了,叶子蔫头耷脑的垂在暗绿色的枝干上。墙角处摆放着一个食槽和一个水盆,几只毛色鲜亮的大公鸡吃饱喝足,正在挺胸叠肚的慢慢遛弯。我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几只大公鸡猝不及防,顿时给吓的炸了群,扑棱着翅膀惊叫着四下逃散。南屋正房的门没关紧,还留着一条缝隙。我颤抖着伸出手拉开了门,呼吸越发的急促了起来。明亮的堂屋里打扫的一尘不染,餐桌上摆着两碟没吃几口的小菜,两副碗筷紧挨在一起。我头顶一绿……不是,我心头一酸,赶紧快步走到餐桌前仔细看了一下,一股苦涩的味道顿时梗在了嗓子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