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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三掌控的牙行，说好听点是做中介买卖的，保媒拉线，撮合生意，无论是房屋买卖，还是进货卖货，都可以在中间插一手。
原本这些事情都是一个个独立的牙郎在做，各自为政，赚点小钱。
但经过姜毅这个现代人点拨后，《寿毅牙行》深刻的了解了信息差可以赚大钱这个道理。
现在京城商贾想要进点什么新鲜货，贵族想要买个好院子，甚至大户人家想找两个佣人丫鬟，都要靠《寿毅牙行》的人从中做保，撮合成交。
陆三的牙钱也是水涨船高，很快就可以自负盈亏，养活三百多牙郎不成问题。
而且按照姜毅的安排，后期每个坊市只有十人肯定是不够，还要从流民所中选择精干的汉子填充。
甚至向着京城外开始蔓延，沿着主要商道一路铺出去。
这也是流民青壮的一个主要安置出路。
就在姜毅刚刚入景山和大皇子赌斗猎虎，马嗣源便快马通知了京城中的陆三。
两位皇子猎虎打赌的事情被分散在京城二十三坊中的牙郎们，添油加醋的就给宣扬了出去。
路边卖菜的老农，巷口八卦的老妇，豪强府邸外的门子，铺面外吆喝的伙计，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仅仅一个时辰，就在京城中指数级的传播起来。
当然经过这么多群众的传播，早就走了样子。
有说景山有虎精，两位皇子都是下凡的天神，是去收妖降魔的。
也有说是大皇子欺压流民，二皇子看不下去的。
但传言散布最多的一个版本，是皇帝授意，要考校两位成年皇子的能力，谁赢了就封谁当太子！！！
士林官员当然是不相信这种谣言的。
猎个老虎能看出什么能力来？怎么会以此来作为太子的选择标准。
但平民老百姓管你这个？人们要的是刺激，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是和别人吹牛逼的资本。
当今大夏，有什么事情比皇子猎虎争夺太子大位刺激？
这就是舆论！
不是太学士子和当朝官员那种文绉绉的舆论，那种舆论只在庙堂上有用。
而是一国皇都，大街小巷，每个人口中的那种压倒性舆论，相信这种风一般的谣言，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大夏所有州县，甚至远赴元蒙、西蜀，作为一种敌国情报，出现在耶律重石和刘季的御案上！
朝中官员，尤其是丞相百里明，是第一波收到风声的人，原本这个老狐狸也没太当一回事，只是有点忧心姜毅。
自从二皇子被贬庶民后，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没有酗酒闹事，还做了好多看似荒唐低级，实际深藏不漏的事情。
比如给京外流民赠羊这种事情，就随着皇子赌斗的消息，一同传进了京城民间，狠狠赚了一波好名声。
今日朝会已毕，百里明在自己府中静坐饮茶，脑中还思考着姜毅近期的改变，忽然门子前来通传，京都府尹王耽求见！
王耽这个京都府尹，名为三品大员，掌管京城及下辖县镇所有民生政务，实际上在朝堂中没有什么实权。
只能管民，不能管官。
而京城中官比狗多，豪门士族比官还多，大商贾身后也都站着六部九寺大大小小的官员，就算是随便出来一个七品的主事，见了王耽这个京都府尹也不怕。
老子是官，在小也是官，你管得着嘛？
王耽知道自己品级高权利小，早早的就主动投在丞相百里明的门下，成为一条忠诚的老狗，为百里家在京中的各种不法事保驾护航。
“恩师，出大事了，可曾收到消息？”王耽比百里明还大几岁，弯腰拱手，态度谦卑，就差抱着大腿吐舌头了。
“慌什么，不就是些流言嘛，无知贫民信以为真，你一个三品大员也是非不分吗？”
百里明五十有三，长的脸小须长，常常眯着小眼抚摸山羊胡子，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长相气质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丞相之位。
也正是因为自己威严不足，在面对下属时百里明经常装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轻轻嘬着茶水，看着云淡风轻。
“恩师，学生说的不是两位皇子赌斗的坊间传言，而是从宫中传出的消息！”
百里明一口茶水呛了嗓子，咳了数声，茶水也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山羊胡上。
“宫中什么消息？”
“陛下赏赐玉扳指一枚，胜者得之！”
“宫中金吾卫统领于谦已经带人送玉扳指前往十里坡流民所了！”
百里明鸡贼的小眼睛精光四射，转念间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原本只是民间传言，虽然百姓信以为真，都认为是皇帝的主意，两位皇子谁赢了谁当太子，但并无官家认证，传得再邪乎也早晚会有熄火的那天。
但现在皇帝口谕，虽然只是赏了一枚玉扳指，但这在百姓眼中就相当于给谣言来了个官方背书，就算事后不会以赌局成败立太子，胜利者的声望名气也会水涨船高。
大皇子在士林中已经是众望所归，不需要这种机会。
那皇帝是在帮谁，就显而易见了。
“大皇子和赫儿有那么多护卫相帮，想必能赢下这一局吧。”
京城西门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先是手持御旨身披金甲的上百位金吾卫，浩浩荡荡的出西门往十里坡而去。
紧接着一帮子百里家的家奴，在一位中年壮汉的带领下，穿着黑衣劲装，打着镖局护镖的名义，也出了西门。
最后，京城中有名有姓的门阀士族，纷纷派出了探子家丁，出西门去流民所打探消息，掌握局势。
原本平静的大夏皇都，就因为景山的一窝子猛虎和一只玉扳指，被搅的躁动不安，暗流涌动。
皇城四周，村庄农田，山涧密林，也有多只白鸽飞出，有的向着西蜀方向，有的向着草原。
而在最先奔向十里坡的金吾卫队伍中，几个穿着蓑衣，画着花脸，看起来像是山间猎人装扮的骑手，脱离了队伍，从另一条山路，直挺挺向着景山深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