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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西凉四州民怨沸腾,叔父见时机成熟,带着三千兵马从敦煌起事,每到一地,当地百姓就纷纷响应,加入义军,杀到凉州城外时,手下部众已超八万,城中百姓自发成军,大轮守将见大势已去,不战而逃。”
郭存等人转悲为喜,拍手称快,之后战事如何发展,张怀深没有细说,他带兵出现在走马关外就说明了一切。
听完张怀深讲述,郭存陷入思考。他在对比西凉与安西的局势,最终确定,西凉的光复方法,安西并不适用。
西凉虽处大庆西部边陲,却仍与大庆紧密相连,生活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庆人,加之大轮无道,残酷统治加之内乱,自然官逼民反。
反观安西,地广人稀,生活在那里的主体是三百多个小国,他们对大庆没有任何归属感,大庆势强,便四方来朝,大庆势弱,便封地自居。
且安西各州城中的百姓,也大多是商旅囚徒后代,来自五湖四海,北莽人来了,大不了跑路,换个地方。
且商人最是重利,谁能让他们赚钱,谁就是天子。而北莽显然明白这点,占领安西各州后,秋毫无犯,反而发展生息,与民修养,虽然北莽统治比大庆略显苛刻,却还没到官逼民反的地步。
收复安西,绝不会像西凉这般容易。
如此思量,并不是说郭存轻视张议,反而由衷钦佩。一个江湖游侠,本可以逍遥天涯,却甘愿散尽家财,赌上身家性命,只为救黎民于水火。
又能在如此绝境卧薪尝胆,抓住机会登高一呼,响应者百万,之后势如破竹,将南蕃赶回雪山,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他迫切想见到这位被张怀深提起,就让他眼神炽热的男人。
而眼前的张怀深也极是不俗,面对万马奔腾,却能一往无前,虽然最终跌落马背,仍不失英雄气度。
郭存自己也是用了白虎气运,否则单靠身手,自己做的不会比张怀深更好。
再看随行军士,个个意气风发,杀机内敛,又令行禁止,出手果决,非百战之师,难有如此气概。
但郭存总觉得这几百人包括张怀深有点怪,可怪在哪里却说不上来。
“这走马关为什么会有野马群呢?”郭存继续问道。
“这不是野马,而是军马!”
郭存有些错愕,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马群,他目力极佳,仔细一看,便见马颈上均烙有凉字标记,很是显眼,该是之前忙乱,没有留意。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与这几百号兄弟奉命看管马场,平日练习骑射,比武教技,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日子倒也算惬意。”张怀深语气洒脱,眼神却有些难掩的落寞。
郭存看在眼里,却也不好多问。
“前几天那匹白马不知道从哪里跑进牧场,对战马又踢又咬。我见它神俊异常,不似凡物,很是喜欢,便带了几个好手用绳圈套它,可那白马迅捷异常,非但没有套到,还惹恼了它。它便日日来牧场捣乱,每次都是一阵撒欢后扬长而去。”
“我虽然喜欢它,却也怕它这么闹下去,带的其他军马不好管束,一狠心便埋伏了三个弓箭手,谁知它机灵至极,待箭矢飞到忽的转向窜到一旁,身法之灵活,比寻常高手都过之不及。”
“那白马似是动了真火,径直闯进马群,随后又撞碎围栏,带着马群夺路狂奔,白马跑了也就跑了,可若这近万匹军马也跟着跑了,我与手下这几百号兄弟就全完了。”
“我自知闯下大祸,死不足惜,可手下这些兄弟有家有口,不能跟着咱一起遭难。”
“幸得兄弟相助,才找回这万匹军马。你不仅是我张怀深的大恩人,也是这几百号兄弟的恩人。”说着张怀深便要起身,郭存赶忙将他拉住,“小小功劳,哪比得上张大哥高义。”
张怀深摇了摇头,“都是我叔父的功劳,我也就跟着鞍前马后而已。”提起张议,张怀深眼神明亮,忽的又变得暗淡,一闪而逝。
“不说这些了,聊了这么多,还不知道兄弟名讳。”张怀深问道。
郭存拍了下额头,狭长眸子剜了顾芷一眼,之前被她打断,竟忘了自我介绍。
顾芷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身走向白马,她似乎很喜欢这匹不知从何而来的马王。
郭存对张怀深赫颜一笑,“在下郭存,表字定安,张兄叫我定安就好。”
他如实报出自己姓名,却没有说出自己安西王世子的身份。
尽管如今处境安全,眼前人的张怀深自己也发自内心的钦佩,但郭存还是有所保留。
既然打定主意过安生日子,郭存便有意与从前的自己进行切割,尽量避开那层身份,他只希望回到永安,完成父王嘱托后,便彻底卸下负担。
郭存没有多说什么,张怀深也不好多问。
只是郭存此刻心中满是疑虑,张怀深口中的张议英雄无匹,他能看出张怀深对自己叔父的热切崇拜,可提到张议时,张怀深的眼神却很复杂。难道张议功成名就后初心变了?
还有张怀深明明是张议的亲侄子,虽然郭存讨厌任人唯亲,却也懂得举贤不避亲。张怀深这样一个青年才俊,怎么跑到这里养马?
想到这里,郭存终于明白这些人怪在哪里。
是他们这些人活的都很憋屈。是一种壮志难酬的无边落寞。
这晚郭存心绪复杂,却又格外平静,或许是回到庆地,这里让他有股莫名的亲切感,或许是身边有几百个凉州悍卒,让他有了几分安全感。就像斜靠在安西城头,酣然入眠。
翌日清晨,当郭存在温煦的霞光中醒来时,凉州士卒已经准备待发。
一名士卒给他递来缰绳,他们已经给白马上缰置鞍了。虽然没说一句话,但郭存看的出来,那士卒看自己的眼神满是崇敬。
军伍就是这样简单的地方,人人向往强者。
郭存向那士卒点了点头,接过缰绳,翻身跨上白马。试了试马鞍,高低适中,看来他们用了心思,郭存心中又是一暖。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张怀深,握鞭拱手道:“张大哥,但凭差遣。”
张怀深哈哈一笑,“出发。”郭存轻拍马颈,白马会意,一声长嘶,纵蹄向东驰去,马群自以白马马首是瞻,不需管束,便自觉跟随,骑士们也落得轻松,欢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