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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岑经纬离开南山牧场,临走时相约与张怀深飞天宗再见,走的倒是洒脱,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此番应邀飞天宗之会,经过南山牧场,便想着恶心张怀深一番,不想损兵折将不说,自己也被吓得够呛,离开牧场后,惧意慢慢消散,恨意却愈加勃发。
想到张怀深面色苍白,他便笃定找马一事并不顺利,张怀深都能受伤,那军马岂有不折损的道理,既然折损,那折损数量还不是他说了算。
岑经纬在西凉一道,向来荒唐,但那也只是行事乖张,脑子却绝对够用,事后稍一思量,便觉这是将张怀深彻底赶出西凉军政的大好机会。
当即快马加鞭,赶赴敦煌城,向王燧通报张怀深丢马一事,本以为王燧会立刻派人调查,不想王燧只点头应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便下了逐客令。
王燧的态度让岑经纬有些摸不着头脑,第二天又听说王燧亲赴张府,本以为这下张怀深完蛋了,可直到晚上,张府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难道这件事不了了之了?岑经纬立刻找到王燧次子王舒朗,而在王舒朗房中做客的还有两人,一个是陵州刺史长子马奇、另一个则是西凉步军统领次子陈林。
连同岑经纬,这四人便是西凉道最顶尖的纨绔,四人聚在一起,也不干啥好事。大体就是王舒朗牵头,行事乖张的岑经纬冲锋陷阵,马奇是难得的翩翩公子,嘴上满是之乎者也,专门负责打掩护,而出身军旅的陈林,则负责出力。
各家长辈们也乐得见四人聚在一起,毕竟未来的西凉,还是要交到年轻人手中的。
看到几人都在,岑经纬立刻问出心中疑惑:“舒哥儿,王叔对张怀深到底啥态度啊?好不容易等到张怀深犯错,怎么王叔这边雷声不大,雨点也不大啊?”
王舒朗笑着收起折扇,“可能现在还不是拿掉他的时候吧!”
岑经纬一时语塞,却又不好细问。
陈林提议道:“好久没来敦煌了,骑马出去溜一圈?骑骑马?”
岑经纬喜上眉梢,第一个附和道:“还是你懂我。”随即转头看向王舒朗接着说道:“走着?”
“走着!”
四个公子哥骑着四匹骏马,在敦煌城主干道上纵马狂奔,身后乌泱泱跟着几十个护卫。
直奔可以骑马的温柔乡。
第二天一早,四人又结伴前往飞天宗,一路回味自不必多说。行了近两个时辰,王舒朗手下的一个护卫突然叫到:“有血腥气。”立刻拔出腰间单刀,身后众人也齐刷刷抽出武器。
王舒朗心想感叹,“这么快就打起来了,飞天宗女婿的头衔还真是人人趋之若鹜啊。”抬手一挥,众人便循着气息急奔过去。
越跑血腥味越重,很快眼前沙地上就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具尸体,兵刃四散,鲜血未干,这些人显然死去没一会,可杀他们的人早已鸿飞冥冥。
王舒朗等人捂着鼻子打马来到近前,见众尸首皆是黑衣汗衫装扮,衣衫凌乱,似乎被人翻找过,其中一人更是只剩贴身衣物,年龄二十左右,长得倒是细皮嫩肉,该是哪家的少爷在此遭了劫。
岑经纬笑着啧啧称奇:“这年头,真是怪事百出,抢了银钱不算,连死人衣服都要扒,也不知是伙子什么人干的。”
王舒朗对此并不在意,谁死谁活和他有什么关系,但此处是前往飞天的必经之路,躺着这么十几具尸体多少有些影响他父亲的英明,于是对护卫说道:“埋了吧。”
护卫们齐齐答了声是,便分作两拨,一波用刀剑刨坑,一拨去拉扯尸体。
忽然尸体中有呻吟声发出,马奇大惊,不自觉拉了下缰绳,立刻便有护卫冲过去,叫到;“呦呵,竟然没死透。”说着便要拔刀。
那人缓缓坐起,却被眼前的寒光吓得三魂又走了一半,赶忙求饶:“别别别。”护卫却不听他的,继续挥刀。
“等等。”王舒朗喝住护卫,打眼观察那人,那人三十岁年纪,脸上和胸口全是血渍,看着甚是凄惨,可听说话却中气十足,不觉来了兴致。
“装死?”王舒朗问道。
那人嘿嘿一笑:“混口饭吃,一个月就一两银子,玩什么命啊。”
王舒朗点了点头,问道:“是谁袭击的你们?”
那人答道;“是丐帮。”
岑经纬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说道:“怪不得连死人衣服都扒,原来是一群穷疯的叫花子。”
王舒朗听到丐帮二字,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此事绝对不是单纯抢劫那么简单,接着问道:“丐帮为什么袭击你们?”
那人答道:“禀老爷,小的是肃州刘家的护院,日前丐帮有人来到府上传话,说是西凉分舵的全舵主看中老爷为人狭义,便邀请老爷入帮,担任什么六袋弟子,可老爷家底丰厚,平日在街上看到叫花子都躲着走,怎么会同意与他们为伍,当场就命人把叫花子打了出去。”
“谁知今日我等与少爷前往飞天宗,半路遇到了丐帮,他们二话不说就冲上来动手…”
“所以你就装死?”岑经纬玩味道。
那人嘿嘿一笑,说道:“丐帮人多势众,又都是些不要命的,我们哪是对手。”
“也对,为了一两银子,玩什么命啊,你还真是个机灵鬼。”岑经纬笑着说道,一副很欣赏那人的样子,可下一秒,他语气瞬间变冷,对那护卫说道:“让他当个货真价实的机灵鬼。”
“别…”话音未落,人头便已滚落在地。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临阵装死的恶奴,什么玩意儿。”岑经纬愤愤咒骂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王舒朗微微一笑,对护卫们说道;“继续吧。”
和岑经纬一样,他对眼前这些人的死活一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丐帮。
几年前,丐帮在中原江湖突然出现,帮主伍六七号召全天下的叫花子加入丐帮,同时大开门户,广收徒众,无论是黑道绿林,旁门妖邪,还是正派弃徒,散客游侠,乃至寻常百姓,富庶商户,只要投拜门下,愿意听从号令,他就来者不拒。
如今时局混乱,失地乞讨者不计其数,伍六七创建丐帮登高一呼,便有上万叫花子加入其中,随后短短数月,中原江湖匪人便纷纷依附,之后几年,丐帮分舵遍地开花,因为来者不拒,叫花子又人数众多,所以丐帮每到一处,就能很快成为当地的第一大帮。
而丐帮如今已经是天下第一大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