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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节当日。
锅里煮的“噗噗噗”直响,院子里来了一群孩子,柳乐一人给了块米糕,不一会儿一大群人呼朋引伴的去村口玩。
柳乐靠在堂屋的大门上,有一口没一口的舔着小糖人。
陆青柔和李文在厨房里忙活,柳安和柳平去村里另一家帮忙盖房子,沈淮安在屋里看书。
冬日里的农家人也落的清闲,三三两两的结伴做针线活。
下午,几个阿嫂和婶子来柳家一起做针线活,柳乐不会做针线活,又不想和他聊八卦,趁着众人不注意溜进了沈淮安的房间。
“大嫂他们太恐怖了,一起拉着我非得说谁家的汉子好,让我考虑考虑。”柳乐进屋就给沈淮安吐槽,这种热情他承受不来。
沈淮安写字的手没有停顿,淡然道:“所以你来我这儿躲清净?”
“对啊,你这儿多好,大家聊天都得绕着走。”柳乐有感而发,就连柳星他们玩耍都会远离沈淮安住的屋子。
沈淮安不置可否,手上的动作不停,今日见了夫子给的一张已经考中秀才文人的作业,有些想法,便拿出来打算写一写。
柳乐进屋时刚开始写,同他聊了几句后,就没再管,反正他总能自个儿找到乐子。
当沈淮安将这篇课业写完,吹了吹纸张上未干的墨迹,揉了揉右手手腕,“柳乐?”
没有听见柳乐的回答,带着疑问转身找人。
只见柳乐半躺在炕上,被子紧紧的盖在身上,正睡的香,还发出细微的打鼾声。
“难怪没了响动,原来是睡着了……”沈淮安小声道,将被角给柳乐掖了掖,确认盖严实了,才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出去。
柳乐一觉睡到快傍晚才醒来,冬困真的是有道理,睡一觉神清气爽。
“大嫂,好香!”柳乐溜进屋子,闻到了腊八粥味道,还烙了饼。
陆青柔正在灶台忙活,见着柳乐,“小乐起来了啊,先醒醒神,一会儿吃饭了。”
还给柳乐塞了个饼,完全当做小孩在哄。
天刚黑,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晚饭,柳平下午见柳乐从沈淮安房里出来,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后来问陆青柔才知道柳乐下午竟然是在沈淮安房里睡的觉。
一个哥儿不能随便在汉子房里,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行,虽然小安年纪还小,但该有的规矩还得遵守。
“小乐,以后别老打扰小安学习,要睡觉就自个儿回屋里去睡。”柳平还是没直言明说,只是委婉说了两句提提醒。
柳乐正埋头喝粥,听到大哥的话,也没多想,应了句好,“大嫂,我还要再吃一碗。”
完全没将刚刚的话放在心里,又去舀粥,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柳平很是头疼。
沈淮安听懂了柳平的话外之意,没有丝毫觉得柳平这话冒犯,大周朝对女娘和哥儿本就严苛,一举一动都得按规矩行事。
前几日他听大哥和二哥商量着要开始给柳乐相看相看夫家,先找几个候选人了解着,也不至于成亲时他们兄弟几人慌了手脚。
沈淮安觉得柳乐相看夫家,首先家里得富有些,不能太穷,柳乐不能过苦日子;其次家中的人性子要好,家风正,不能有搬弄是非的人,柳乐性子单纯,碰到这些人还不得被欺负死;最后成亲的汉子长相要好,看着要和柳乐相配,不能太磕碜。
短短的几分钟就列出了好几条必须达到的要求,丝毫没觉得这些要求没有哪些普通汉子能够达到。
柳乐的第二碗粥才吃了一半,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似是对面柳正子家中传来的哭闹声,但却不是李彩云的哭声而像是柳正子的娘——陈老太太的哭声。
“怎么了?”柳平和柳安闻声丢下碗,起身想要去看看,还没走到门口,院子大门就被人敲响。
“平小子、安小子,柳正子家出事了,正找人帮忙呢,你们快来。”
柳平和柳安出了门,家里其他的人都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思。
对李彩云的担心盛满了眼眶,柳乐看向沈淮安。
沈淮安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他猜测可能是柳正子出事了,若是李彩云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天已经黑了,柳乐从院子里往对面看了看,柳正子家里人来人往,甚至有人在腰间围上了白布。
有人死了!
腰间围白布就意味着这家里有人去世,又想着刚刚有人敲门让大哥二哥去帮忙,估计村里每家每户都去了人。
柳乐和沈淮安在院子里站了很久都没有见到柳正子一家的任何人,所以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去世了。
对面柳正家的哭声就没有停顿,虽然吃饭时才被柳平说过不许随便进沈淮安的屋子,但柳乐完全没放在心上,依旧跟着沈淮安进了屋。
沈淮安话到嘴边,还是委婉提醒,“你怎么进来了?”
“我?我担心李彩云啊,我想等大哥他们回来了再睡觉。”柳乐有抛给沈淮安一个疑问的眼神,进来就进来呗,怎么还不能进屋?
“你要睡觉了吗?要不陪我等等吧?”
沈淮安没有说话,柳乐自觉当做默认。
下午柳乐睡了觉,不怎么困,嫌着无事开始数沈淮安写的作业纸,一直到了晚上十二点左右,院门才被人打开。
柳乐直接蹿了出去,“大哥、二哥,柳正子家怎么了?”
柳平见柳乐又从沈淮安屋里出来,太阳穴跳着疼。
“快说话啊?柳正子家怎么了?”柳乐催促道,大哥二哥怎么回事,这难道还要保密么。
“柳正子死了。”柳安嘴中说出这个让人震惊的的消息。
“柳正子死了?”柳乐疑问出声,这……这么突然么?
“昨天去了镇上喝酒,家里人以为去了镇上,镇上的朋友以为回了家。”
“在回家的路上,喝醉了脚踩滑,摔进水田淹死了。”柳安给弟弟细细解释,这也是刚刚村长给他们说的事情经过。
冬日外面的温度低,就算没有摔进水田,他也活不过,要么活活冻死,要么淹死。
柳乐有瞬间的呆愣,站在情感角度他应该为李彩云感到高兴,可以就此脱离苦海。
但更多的是震惊和意外,前几天还见着活生生的人,今日就成了一具尸体……
柳乐回了房,在凳子上坐了会儿才将人塞进被子,看着屋顶发呆。